何事花前泣,曾逢旧日春。 先皇初在镐,贱子正游秦。 拨乱干戈后,经文礼乐辰。 徽章悬象魏,貔虎画骐𬴊。 光武休言战,唐尧念睦姻。 琳瑯铺柱础,葛藟茂河漘。 尚齿惇耆艾,搜材拔积薪。 裴王持藻镜,姚宋斡陶钧。 内史称张敞,苍生借寇恂。 名卿唯讲德,命士耻忧贫。 杞梓无遗用,𫇴荛不忘询。 悬金收逸骥,鼓瑟荐嘉宾。 羽翼皆随凤,圭璋肯杂珉。 班行容济济,文质道彬彬。 百度依皇极,千门辟紫宸。 措刑非苟简,稽古蹈因循。 书谬偏求伏,诗亡远听申。 雄推三虎贾,群擢八龙荀。 海外恩方洽,寰中教不泯。 儒林精阃奥,流品重清淳。 天净三光丽,时和四序均。 卑官休力役,蠲赋免艰辛。 蛮貊同车轨,乡原尽里仁。 帝途高荡荡,风俗厚訚訚。 暇日耕耘足,丰年雨露频。 戍烟生不见,村竖老犹纯。 耒耜勤千亩,牲牢奉六禋。 南郊礼天地,东野辟原畇。 校猎求初吉,先农卜上寅。 万方来合杂,五色瑞轮囷。 池籞呈朱鴈,坛场得白麟。 酹金光照耀,奠璧彩璘玢。 掉荡云门发,蹁跹鹭羽振。 集灵撞玉磬,和鼓奏金𬭚。 建簴崇牙盛,衔钟兽目嗔。 总干形屹崪,戛敔背嶙峋。 文物千官会,夷音九部陈。 鱼龙华外戏,歌舞洛中嫔。 佳节修酺礼,非时宴侍臣。 梨园明月夜,花萼艳阳晨。 李杜诗篇敌,苏张笔力匀。 乐章轻鲍照,碑板笑颜竣。 泰岳陪封禅,汾阴颂鬼神。 星移逐西顾,风暖助东巡。 浴德留汤谷,搜畋过渭滨。 沸天雷殷殷,匝地毂辚辚。 沃土心逾炽,豪家礼渐湮。 老农羞荷锸,贪贾学垂绅。 曲艺争工巧,雕机变组𬘓。 青凫连不解,红粟朽相因。 山泽长孳货,梯航竞献珍。 翠毛开越巂,龙眼弊瓯闽。 玉馔薪然蜡,椒房烛用银。 铜山供横赐,金屋贮宜嚬。 班女恩移赵,思王赋感甄。 辉光随顾步,生死属摇唇。 世族功勋久,王姬宠爱亲。 街衢连甲第,冠盖拥朱轮。 大道垂珠箔,当垆踏锦茵。 轩车隘南陌,钟磬满西邻。 出入张公子,骄奢石季伦。 鸡场潜介羽,马埒并扬尘。 韬袖夸狐腋,弓弦尚鹿𦟘。 紫绦牵白犬,绣䪜被花骃。 箭倒南山虎,鹰擒东郭㕙。 翻身迎过鴈,劈肘取廻鹑。 竟蓄朱公产,争藏邴氏缗。 桥桃矜马鹜,倚顿数牛犉。 齑鬬冬中韭,羹怜远处莼。 万钱才下筯,五酘未称醇。 曲水闲销日,倡楼醉度旬。 探丸依郭解,投辖伴陈遵。 共谓长之泰,那知遽搆屯。 奸心兴桀黠,凶丑比顽嚚。 斗柄侵妖彗,天泉化逆鳞。 背恩欺乃祖,连祸及吾民。 䝟貐当前路,鲸鲵得要津。 王师才业业,暴卒已䖜䖜。 杂虏同谋夏,宗周𫏐去豳。 陵园深暮景,霜露下秋旻。 凤阙悲巢𫛳,鹓行乱野麏。 华林荒茂草,寒竹碎贞筠。 村落空垣坏,城隍旧井堙。 破船沉古渡,战鬼聚阴燐。 振臂谁相应,攒眉独不伸。 毁容怀赤绂,混迹戴黄巾。 木梗随波荡,桃源𢽾隐沦。 弟兄书信断,鸥鹭往来驯。 忽遇山光澈,遥瞻海气真。 秘图推废主,后圣合经纶。 野杏浑休植,幽兰不复纫。 但惊心愤愤,谁恋水粼粼。 尽室离深洞,轻桡荡小䑳。 殷勤题白石,怅望出青苹。 梦寐平生在,经过处所新。 阮郎迷里巷,辽鹤记城𬮱。 虚过休明代,旋为朽病身。 劳生常矻矻,语旧苦谆谆。 晚岁多衰柳,先秋愧大椿。 眼前年少客,无复昔时人。
代曲江老人百韵
译文:
这首诗很长,描绘了唐朝从兴盛到衰落的过程,以下是逐句翻译:
### 开篇忆旧
为何在花前哭泣呢?因为曾经经历过旧日的美好春光。当年先皇刚刚即位,我正游历秦地。
### 盛世景象
在平息战乱之后,国家开始注重文化礼乐的建设。朝廷将徽章悬挂在象魏之上,勇猛的将士形象被画在骐𬴊阁中。此时可比光武中兴后不再轻言战事,又似唐尧那样顾念亲属关系。宫殿里琳瑯美玉装饰着柱础,葛藟之类的植物在河岸边繁茂生长。
朝廷尊重年老的人,选拔人才不拘一格,如同从柴堆里挑选良材。裴王等人善于选拔人才,姚崇、宋璟主持国家政务。内史如同汉代的张敞一样贤能,百姓期望有寇恂这样的好官。有名望的公卿只讲求道德,有才能的士人以担忧贫困为耻。像杞梓这样的良材都得到了任用,对于草野之人的意见也不忘记询问。
用重金招揽优秀的人才,奏着瑟来接待嘉宾。有才能的人都追随贤明的君主,美玉一般的贤才怎会与石头混杂。官员们行列整齐,举止文雅,文质彬彬。各种制度都遵循着皇家的准则,皇宫的千门都向朝臣敞开。刑罚的设置并非草率简单,而是遵循古代的制度。对于有错误的书籍会去寻求伏生那样的学者来校正,丢失的诗篇也会尽力去搜集。贾谊那样的雄才被推崇,荀氏八龙般的人才都被提拔。
海外都受到朝廷的恩泽,国内的教化深入人心。儒林之士精通学问的深奥之处,社会阶层注重品德的清淳。天空晴朗,日月星辰都很明亮,四季调和,气候均匀。低级官员不用服繁重的劳役,百姓也免除了赋税的艰辛。边远地区与中原车轨相同,乡野之人都追求仁义。皇帝的治国之道高远坦荡,社会风俗醇厚和谐。
闲暇的时候百姓耕耘充足,丰收之年雨露频繁。边疆没有战火硝烟,村里的老人依旧淳朴。农民辛勤耕种千亩土地,用牲畜来供奉祭祀。在南郊举行祭祀天地的大礼,在东郊开辟广阔的原野。打猎选择吉利的日子,祭祀先农选在好的时辰。各地的人都来聚会,五色祥瑞的云朵环绕。皇家园林里出现朱雁,祭祀的坛场得到白麟。酹酒时金子闪耀光芒,奠璧时光彩斑斓。
云门之舞悠扬飘荡,舞者穿着鹭羽服饰翩翩起舞。集灵宫敲响玉磬,和着鼓声演奏金𬭚。悬挂乐器的架子装饰华丽,钟上的兽目怒睁。舞者拿着盾牌的身姿挺拔,敲击敔时背部线条嶙峋。众多官员身着礼服聚会,九部夷乐依次演奏。有鱼龙变化之类的宫外杂戏,还有洛中的嫔妃歌舞。
在佳节举行酺宴的礼仪,还会在非节日的时候宴请侍臣。在梨园的明月夜,在花萼楼的艳阳晨。李白和杜甫的诗篇不相上下,苏味道和张说的文笔功力均匀。当时的乐章比鲍照的作品还要精妙,碑板上的文字比颜竣的还要出色。官员们跟随皇帝去泰山封禅,在汾阴祭祀鬼神。星辰移动,皇帝向西巡视,暖风轻拂,皇帝向东巡游。
皇帝在汤谷修养德行,在渭滨打猎。雷声如沸,车毂声遍地响起。
### 盛极转衰
肥沃的土地让人心生贪欲,豪族人家的礼仪逐渐荒废。老农羞于扛着锄头劳作,贪婪的商人学着士绅的打扮。各种技艺都追求工巧,织布机织出的花样不断变化。青凫般的钱币连串不断,仓库里的红粟堆积腐朽。山泽不断产出货物,各地的人通过水路和陆路竞相献上珍宝。从越巂运来翠毛,瓯闽的龙眼也大量输入。宫廷里用蜡当柴来烹制美食,椒房里用银做蜡烛。皇帝随意赏赐钱财,金屋中住着能让人怜惜蹙眉的美人。
班婕妤的恩宠被赵飞燕夺去,曹植因甄氏而写下感人的赋。皇帝的宠信决定着人的生死荣辱。世家大族功勋长久,王姬备受宠爱。街道上连着豪门大宅,官员们的冠盖簇拥着朱轮车。大道上垂着珠箔,酒店里人们踏着锦茵。轩车挤满了南郊的道路,西边邻居家钟磬声不断。
像张公子那样的人出入自由,像石季伦那样骄奢淫逸。斗鸡场里暗藏着争斗,跑马道上尘土飞扬。人们炫耀着狐腋做的衣袖,弓弦用鹿筋制作。用紫绦牵着白犬,花骃马披着绣花的鞍褥。能一箭射死南山的老虎,老鹰能擒住东郭的狡兔。翻身迎射飞过的大雁,劈肘抓取回飞的鹌鹑。
大家竞相积累像朱公那样的财富,争着收藏邴氏那样的钱财。桥桃夸耀自己的马群,倚顿数着自己的肥牛。用冬天的韭菜做齑菜来斗富,用远方的莼菜做羹汤。一顿饭花费万钱还觉得不够丰盛,五酘的酒还嫌不够醇厚。在曲水边悠闲地消磨时光,在倡楼里沉醉地度过旬月。有人像郭解那样为非作歹,有人像陈遵那样好客留客。
大家都以为会永远太平,哪知道很快就遭遇了祸乱。奸诈邪恶的人兴起,凶狠丑陋的人像顽劣的人一样。北斗星似乎被妖彗侵犯,天泉星仿佛化作叛逆的鳞片。这些人背恩负义,欺辱祖先,灾祸连及百姓。像䝟貐这样的凶兽挡在前面,鲸鱼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朝廷的军队刚刚有所行动,暴徒们已经猖獗起来。
外族共同谋划侵犯中原,周朝曾经暂时离开豳地,如今唐朝也面临困境。陵园笼罩在暮色中,秋霜寒露降临。凤阙上有𫛳鸟筑巢让人悲伤,官员的行列像野麏一样混乱。华林园里荒草丛生,寒竹被摧残。村落里围墙倒塌,城壕里的旧井被填埋。古渡头有破船沉没,战鬼聚集的地方有阴火闪烁。
振臂高呼却没有人响应,独自皱眉无法舒展。有人毁去容貌怀揣着赤绂,有人混迹在黄巾军之中。人像木梗一样随波飘荡,有人像桃花源里的人一样隐居。弟兄之间书信断绝,只有鸥鹭往来相伴显得温顺。
### 转折与感慨
忽然遇到山光清澈,远远地瞻望海气真实。神秘的图谶预示旧主的衰败,新的圣主应该出来治理国家。野杏不用再种植,幽兰也不再采摘。只是心中悲愤,谁还留恋那粼粼的水波。全家离开深深的山洞,划着小船在水上飘荡。
殷勤地在白石上题字,惆怅地望着青苹洲离去。平生的梦想还在,但经过的地方都已面目全非。像阮郎迷失了里巷,像辽鹤归来辨认不出城郭。白白地度过了美好的时代,很快自己就成了衰老多病的人。一生劳碌不停,说起过去的事总是苦口婆心。
晚年就像秋天前的衰柳,惭愧不能像大椿树那样长寿。眼前的年少客人,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故人。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