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和歌辞 苦辛行

唐代 • 戎昱

且莫奏短歌，听余苦辛词。
如今刀笔士，不及屠酤儿。
少年无事学诗赋，岂意文章复相误。
东西南北少知音，终年竟岁悲行路。
仰面诉天天不闻，低头告地地不言。
天地生我尚如此，陌上他人何足论。
谁谓西江深，涉之固无忧。
谁谓南山高，可以登之游。
险巇惟有世间路，一向令人堪白头。
贵人立意不可测，等闲桃李成荆棘。
风尘之士深可亲，心如鸡犬能依人。
悲来却忆汉天子，不弃相如家旧贫。
饮酒酒能散羇愁，谁家有酒判一醉，万事从他江水流。

译文：

先别弹奏那短歌了，听我来诉说这饱含苦辛的词句。

如今舞文弄墨的文人，竟然比不上那些杀猪卖酒的人。我年少时闲来无事学习诗赋，哪里料到文章反倒耽误了自己。我四处漂泊，却很难遇到知音，一年到头都在为奔波的人生而悲叹。

我仰着头向苍天倾诉，苍天却充耳不闻；低下头向大地哭诉，大地也沉默不言。天地对我尚且如此，那路上的陌生人又哪里值得去计较呢。

谁说西江的水很深呢，涉足其中本来就没什么可担忧的。谁说南山很高呢，完全可以攀登上去游玩。可世间的道路才是真正的险峻难行，一直走下去真的能让人愁白了头。

权贵们的心思难以揣测，转眼间原本如桃李般美好的事物就变成了荆棘。那些出身平凡、历经风尘的人反而十分可亲，他们的心就像鸡犬一样能够依傍他人。

悲伤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汉武帝，他不嫌弃司马相如家中原本的贫穷。喝酒能够驱散羁旅的忧愁，哪家要是有酒，我决定一醉方休，所有的事情都让它们像江水一样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