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淡山岩

宋代 • 盛某

黄公丘壑人，阅遍山水奇。
晚观淡岩作，独许天下稀。
我初颇未信，及到乃愧之。
伟兹过奇特，骤睹心惊疑。
神灵蕴幽秘，无乃弗许窥。
扪苔渐深入，欢愕不自持。
穹窿但一石，𫐖轕周四维。
广容千人驺，高建五丈旗。
巨势裂地轴，虚窗豁天扉。
森然万幕张，鬰若曾云垂。
危磴过别洞，绝壁浮烟霖。
幽房瞰窈窕，屏榻如砻治。
云霞起坐隅，翠岚著人衣。
顿觉从来山，榛莽翳土埠。
化石事茫昧，驱蛇知是非。
井臼俨遗处，芝田留旧畦。
云昔隐仙宅，此理固亦宜。
元柳迹不到，隐显当有时。
忆我半纪前，已与兹山期。
了然兰台梦，宛渡潇江湄。
今来恍如昨，始悟非人为。
宁嗟摈幽邈，持尔足自怡。
无穷轩冕客，有几能游斯。
天应出此境，以慰遐荒悲。

译文：

黄公是钟情于山水丘壑之人，他看遍了天下的奇山异水。
晚年他观赏淡岩后所作之文，只称淡岩为天下稀有之景。
我起初很是不信，等我到了淡岩就感到十分惭愧。
这淡岩实在是太过奇特，乍一看到就让我心中又惊又疑。
感觉有神灵藏在这幽深隐秘之处，莫不是不许人窥探？
我摸着青苔慢慢深入，又欢喜又惊愕，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绪。
整个淡岩就像一个巨大的石穹窿，错综复杂地向四周延展。
它宽敞得能容纳上千人的车马队伍，高得可以竖起五丈的大旗。
它气势恢宏，仿佛要把地轴撕裂，石壁上的孔隙如同敞开的天门。
里面就像无数帷幕张开，又像厚重的云层低垂。
沿着危险的石磴经过另一个山洞，绝壁上烟雾缭绕，细雨濛濛。
幽深的内室俯瞰下去十分深邃，里面的石屏石榻如同经过精心打磨。
云霞似乎在座位旁边升起，翠绿的山气沾染在人的衣服上。
顿时觉得以前见过的山，不过是被杂草遮蔽的小土堆。
关于这里石头化石的事模糊不清，传说中驱蛇的故事也不知真假。
舂米的石臼和水井还俨然留在那里，种芝草的田地也留着旧日的田畦。
听说这里从前是仙人隐居的地方，这么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元结和柳宗元都未曾到过这里，这淡岩的隐匿与显扬大概是有定数的。
回忆起我半个世纪之前，就已经和这座山有了约定。
那清晰得如同在兰台做的梦，仿佛我已经渡过了潇江岸边。
如今来到这里就像昨天的事一样，我才明白这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何必哀叹自己被摒弃在这偏远之地呢，有这淡岩之景足以让自己愉悦。
那无数追逐高官厚禄的人，又有几个能来游览这里呢。
上天应该是特意拿出这个地方，来慰藉这荒远之地人们的悲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