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山原溉平畴,时当断壶获且收。 功成则退逝不留,去彼畎遂来清沟。 测之深咫浅可杯,循除㶁㶁环一丘。 堆沙累石隘厥流,势激滟滪吞黄牛。 谁持机缄设中洲,折芒断苇驾两辀。 置之不汨亦不浮,六辐眩转无时休。 推行作止莫可诹,孰居无事供其求。 迫而后动真无尤,眩转自彼非吾谋。 屈伸臂顷一万周,我无欣厌何名忧。 孰能观身与此侔,众假合集成坚柔。 沈轻燥湿交相仇,逝川洄洑更春秋。 滔滔南北东西游,死生壮老休王囚。 形骸流运我则不,物境万变何其幽。
秋将获水行田中不复留因窽塍通沟引水过堂下小儿以芒苇作车其上昼夜决决不休戏书
译文:
秋季庄稼即将收获,田中的水不再留存,于是顺着田埂的缺口疏通沟渠,把水引到堂屋之下。小孩子们用芒草和芦苇做成小车放在水上,小车昼夜不停地转动,我因此写下这首戏作之诗。
水从山间和原野流淌而下,灌溉着平坦的田野。到了该收获稻谷的时节,庄稼就要收割了。水在完成灌溉的功劳后就悄然退去,不再停留,它离开了田间的小水沟,流进了清澈的大沟里。
这水流深度浅的地方不过一尺,浅得可以用杯子来衡量。水流沿着台阶潺潺流动,环绕着一座小山丘。孩子们用沙子堆起来、用石头垒起来,阻挡水流,使得水流湍急,就好像滟滪堆的险流要吞没黄牛峡一样。
不知是谁巧妙地在水流中间放置了一个像沙洲的东西,还折下芒草和芦苇做成小车的车辕。把小车放在水上,它既不会被水淹没,也不会漂浮不定,六个轮子飞速旋转,一刻也不停歇。
这小车时而前进,时而停止,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是谁在没事的时候给它提供动力。它是受到外力推动才转动起来的,这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轮子旋转是它自身的状态,并非我有意谋划。
在手臂屈伸的短暂时间里,它就能转动一万圈。我对它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厌恶,又何来忧愁呢?
谁能观察自身,把自己和这小车相类比呢?人的身体也是由众多元素聚合而成,有坚硬的部分,也有柔软的部分。身体里的轻重、燥湿等不同的状态相互对立,就像那流淌的河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历经春秋。
人就像这滔滔江水,在南北东西之间四处游走,经历着生老病死、兴衰荣辱。但我的精神不会随着身体的流转而消逝,外界事物的变化是多么的幽深莫测啊。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