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集亡食虾蟆诗因有作

我读柳侯诗,不见虾蟆篇。 所亡谅非一,抚卷为慨然。 不应流落人,吟咏亦不前。 问尔胸中奇,何以能弃捐。 汤汤柳之水,渔无鲂与鳣。 背脊得虾蟆,樽俎荐春鲜。 莫言形貌恶,素蛾与婵娟。 柳侯比豢豹,赖以韩诗传。 如闻大吕方,乃无黄钟圆。 问之州鸠氏,政令恐不宣。 我尝求元唱,其深在九渊。 侯诗虾蟆美,人人垂馋涎。 虾蟆窃自惧,子孙将不延。 奈此文字何,偷攘付蜿蜒。 蜿蜒与虾蟆,腥介每相怜。 遂令连璧孤,不知今几年。 念我少年日,未识侯诗妍。 晚见海上老,口诵尽残编。 因之得扬搉,今古共周旋。 此老可补亡,已矣泪潺湲。

译文:

我阅读柳侯(柳宗元)的诗作,却找不到那篇关于虾蟆的诗。想来他散失的作品肯定不止这一篇,我手抚书卷,不禁感慨万千。 柳侯这样怀才不遇、流落远方的人,按说他的吟咏之作不该如此缺失呀。我想问,你胸中藏着那么多奇思妙想,怎么会让它们就这样被遗弃了呢? 柳地那浩浩汤汤的水流里,渔夫都打不到鲂鱼和鳣鱼。只能在水底摸到虾蟆,就把它当作春天的新鲜食材摆上餐桌。可别只说虾蟆形貌丑陋,它也有像明月般美好的一面呢。 柳侯就如同被豢养的豹子一样,他的很多诗作要依靠韩愈的诗文才得以流传。这就好像只听到宏大的大吕之音,却没有黄钟那般圆润的音调。要是去问州鸠氏(古代乐官),恐怕他会说这是政令宣扬不到位所致。 我曾努力去寻找柳侯原作,感觉它就像藏在深深的海底一样难以寻觅。据说柳侯笔下的虾蟆写得很美,让人人都垂涎三尺。虾蟆自己恐怕也暗自害怕,担心子孙后代会因此难以延续。可面对这些文字又无可奈何,只好偷偷把诗稿交给蜿蜒爬行的蛇。 蛇和虾蟆啊,这带腥味的家伙们总是相互怜惜。于是就使得原本应该成双成对的诗文残缺不全了,也不知道这情况已经持续多少年了。 回想我年少的时候,还不懂得欣赏柳侯诗作的美妙。直到晚年遇见一位海上老者,他口中吟诵的全是残篇断章。通过和他交流,我才对柳侯的诗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能在古今之间自由地品味其诗韵。 我本以为这位老者或许能帮我补上那缺失的虾蟆诗,可如今他也不在了,我只能泪流不止啊。
关于作者
宋代晁说之

晁说之(一○五九~一一二九),字以道,一字伯以,济州巨野(今山东巨野)人(《宋史·晁补之传》)。因慕司马光为人,自号景迂生。神宗元丰五年(一○八二)进士。哲宗元祐初,官兖州司法参军,绍圣时为宿州教授,元符中知磁州武安县。徽宗崇宁二年(一一○三),知定州无极县。后入党籍。大观、政和间临明州造船场,起通判鄜州。宣和时知成州,未几致仕。钦宗即位,以著作郎召,除秘书少监、中书舍人,复以议论不合,落职。高宗立,召为侍读,后提举杭州洞霄宫。建炎三年卒,年七十一。有《嵩山文集》(又名《景迂生集》)二十卷。事见《嵩山文集》附录其孙子健所作文集后记,《晁氏世谱节录》,及集中有关诗文。 晁说之诗,以四部丛刊续编影印旧钞本《嵩山文集》(集中“祯”字皆缺,注“今上御名”,当沿宋本之旧)为底本。校以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简称四库本)等。新辑集外诗,附于卷末。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