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二苏公

宋代 • 陈师道

岷峨之山中巴江，桂椒柟栌枫柞樟。
青金黄玉丹砂良，兽皮鸟羽不足当。
异人间出骇四方，严王陈李司马扬。
一翁二季对相望，奇宝横道骥伏箱。
谁其识者有欧阳，大科异等固其常。
小却盛之白玉堂，典谟颂雅用所长。
度越周汉登虞唐，千载之下有素王。
平陈郑毛视荒荒，后生不作诸老亡。
文体变化未可量，万口一律如吃羌。
妖狐幻人犬陆梁，虎豹却走逢牛羊。
上帝惠顾祓不祥，天门夜下龙虎章。
前驱吴回后炎皇，绛旗丹毂朱冠裳。
从以甲胄万鬼行，乘风纵燎无留藏。
天高地下日月光，授公以柄扶病伤。
士如稻苗待公秧，临流不渡公为航。
如大医王治膏肓，外证已解中尚彊。
探囊一试黄昏汤，一洗十年新学肠。
老生塞口不敢尝，向来狂杀今尚狂，请公别试囊中方。

译文：

在岷山和峨眉山之中，有那奔腾的巴江。山中生长着桂树、花椒树、楠木、栌木、枫树、柞树和樟树。这里产出的青石、黄金、美玉、丹砂都是上等好物，就算是兽皮鸟羽与之相比也不值一提。

这方土地间或会出现奇异杰出之人，震惊四方，像严君平、王褒、陈子昂、李白、司马相如、扬雄等。如今苏家一老翁（苏洵）和两个儿子（苏轼、苏辙）两两相望，他们就如同奇异的珍宝横陈在路上，又像千里马伏在车箱旁等待伯乐。

谁能识别他们的才华呢？是欧阳修。苏家父子在科举大考中获得优异成绩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稍作安排，他们就会被安置在翰林院这样的重要地方，他们擅长撰写典谟颂雅一类的文章，正好可以发挥所长。他们的才学和文章能够超越周汉时期，直追虞舜、唐尧的时代，千年之后他们会成为文化领域的宗师。

与他们相比，东汉的陈钦、郑兴、郑众父子、毛苌这些人所倡导的学术就显得荒芜浅陋了。后辈中再难出这样的人才，老一辈也都相继离世。当下文体的变化难以估量，众人写作千篇一律，就像吃了哑药一般没有特色。

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像妖狐变幻人形、疯狗肆意横行，真正有才华如虎豹般的人却被迫退缩，反而与牛羊般平庸之辈相逢。

好在上帝眷顾，为文坛祛除不祥。天门在夜里降下龙虎符命，前面有吴回开道，后面有炎帝相随，红色的旗帜、红色的车毂，人们身着朱红的冠服。还带着披甲戴胄的万鬼同行，乘风纵火，将文坛的不良风气一扫而空。

此时天高地阔，日月明亮，上天授予苏公父子权柄，让他们来扶持拯救文坛的弊病。学子们就像稻田里的秧苗，等待苏公父子来播种；又像面临河流却无法渡河，等待苏公父子成为渡船。

他们就像医术高超的药王来治疗文坛的顽疾，表面的病症已经解除，但内里还很强劲。从口袋里拿出一剂“黄昏汤”一试，能洗净人们被新学侵染十年的肠胃。

老学究们都闭上嘴巴不敢尝试，以前那些狂妄之徒如今还是狂妄，那就请苏公父子再试试口袋里其他的药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