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张子房,素书未授抵游侠。 又不见萧望之,不能碌碌反抱关。 汉业已成赤松去,杀吾贤傅终感叹。 乘时致用固不免,要须缯缴无由攀。 八十钓渭滨,挥旄仗钺兴艰难。 臂鹰上蔡市,复得不可空多言。 周倾秦得汉亦起,虎噬鲸吞羝触藩。 一兴一废竟谁有,要之有数归元元。 元元亦何为,与君论子细。 须将剧孟作敌国,未信叶公真勇士。 窃借声名人自叹,白公枭首方为是。 干旋坤转只等闲,收放仅在毫端耳。 何郎目如电,奋髯儿童惊。 眼光在酒里,一饮黄河倾。 不作幺麽贵公子,横行欲得十万兵。 吾语何郎少卑之,犀有角兮麝有脐。 果知有累不早计,抑扬毕竟何所之。 满酌劝君饮,吾语无文章。 鞭笞六龙驾扶桑,上朝元君陪紫皇。 霞衣玉简须如霜,俯仰八极何茫茫。 方时与君俱此举,如何烦君𫏐起舞。 舞彻听我歌,我歌端为我辈作。 蠢蠢万类随江河,肯同儿女战蜗角,酒酣雨泪挥滂沱。
过雨饮临颍何希仲家蒙督诗即席为赠
译文:
你没看到张子房吗?在得到黄石公素书传授之前,他也只是个行侠仗义之人。又没看到萧望之吗?他不愿庸庸碌碌,最初只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官。
汉朝大业成就后,张子房追随赤松子仙去;萧望之却遭人陷害,最终落得悲惨结局,让人感叹不已。抓住时机施展才能固然难以避免,但要像高飞之鸟不被缯缴射中那样,远离灾祸。
姜子牙八十岁在渭水之滨垂钓,最终手持旄钺,辅佐周室,开创艰难的大业。而李斯曾在咸阳上蔡东门牵黄犬、臂架鹰打猎,风光一时,最终却被腰斩,再想过那样的生活已不可能,多说无益。
周朝衰败,秦朝兴起,接着汉朝又取而代之,各方势力相互争斗,如同虎噬鲸吞,又似公羊触藩,进退两难。朝代的兴衰更替,究竟谁能长久拥有天下呢?说到底,这都是有定数的,最终都要回归到百姓身上。
百姓又能怎样呢?我来和你仔细说一说。要把剧孟这样的豪杰当作可与一国相抗衡的人物,可别轻信叶公是真正的勇士。有些人窃取声名,只能自我叹息,像白公胜那样叛乱被杀才是应有的下场。
乾坤的运转不过是平常之事,事物的收放全在细微之处。
何郎你目光如电,发怒时胡须奋张,连儿童见了都害怕。你的眼光似乎都融入了酒里,一喝酒就如同黄河之水倾泻。你不像那些平庸的贵公子,一心想要统领十万雄兵,横行天下。
我劝何郎还是把目标放低些吧,就像犀牛有角、麝香有脐,这些看似珍贵的东西其实也会带来麻烦。如果明知有牵累却不及早谋划,那么无论进退又能走向何方呢?
我满上酒劝你喝,我说的话没什么文采。我想象着能驾驭六龙拉的车驶向扶桑,到天上朝拜元君,陪侍紫皇。身着霞衣,手持玉简,胡须如霜,俯瞰天地八方,一片茫茫。
要是到那时我和你都能有这样的壮举,又何必烦劳你暂时起舞呢。等你舞完听我唱歌,我这首歌正是为我们这样的人而作。世间那些庸庸碌碌的众生如同随波逐流的江河之水,我们怎能像小儿女一样为了蜗角之地争斗呢,酒喝到酣处,泪水滂沱而下。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