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蒲宗孟传正察推

五月热无事,讼庭若扫刷。 眼底簿书静,独坐痴闷发。 上马出门去,不避烦与渴。 幕中访贤友,且欲纾拥阏。 洒水延我坐,解带意思活。 清谈破尘滓,快若饮冰雪。 青衫虽同服,所处类巾袜。 道均语言合,殊不间毫髪。 十篇诗总解,金玉自磨戞。 往时草草读,恨不见本末。 全编使我尽,万漏都一括。 诸君好诗学,论议每相轧。 破碎失本源,十尝见七八。 圣途久荒废,怜君力锄䥽。 汉安隆中集,应和类控楬。 驰骋气力壮,嵩岱可手揭。 形容若绘画,讥讽过赏罚。 回头索平淡,春兴最清越。 意外得真巧,漫不露雕割。 此皆绪余尔,太仓出圭撮。 予虽素无闻,少小颇奸黠。 僻涩追古意,芬芳慕贤哲。 独自狂妄走,屡遭流辈喝。 中道偶成病,两眼痛欲瞎。 见字輙昏雾,恨无金篦刮。 凛凛忧痼废,那更寻旧扎。 平生志高远,缩小仅如钵。 又从县道来,屈强且回拔。 吏责常恐吓,民事日喧聒。 中烦变憔悴,余愤成呕哕。 衔辔脱未去,俛首就一秣。 大叫虽慷慨,壮图已销杀。 清华果无分,看人起门阀。 羡君名声好,风谊纵超拔。 凭陵欲轩翥,去势不可遏。 然犹滞巴徼,官况饱辛辣。 始初未识面,展手思挽撮。 相值偶相得,青松引藤葛。 意气始投合,底里尽表察。 文字本非敌,轻舫触巨筏。 雅趣均厚薄,高论借迂阔。 穷中烦慰藉,何异鱼喣沫。 俗态重趋走,仕路饶险滑。 且当学鸿渐,不能助苗揠。 穷达盖有命,运转随坱圠。 盖棺事始定,尝闻古人说。 功名倘可期,因君为寻掇。

译文:

五月天气炎热,没什么事情,诉讼的公堂就像打扫过一样安静。 眼前的文书档案都静止不动,我独自坐着,痴痴地烦闷起来。 于是骑上马出门去,也顾不上心烦和口渴。 到幕府中去拜访贤良的朋友,想借此排解心中的郁闷。 朋友洒了水请我坐下,解开衣带,我顿感神清气爽。 我们畅快地交谈,打破了世俗的尘垢,就像喝了冰雪一样痛快。 虽然我们都穿着青色的官服,但所处的境地就如同巾和袜(有不同)。 不过我们道义相同,言语契合,丝毫没有隔阂。 你对十篇诗的解读,就像金玉相互磨刮,闪耀着光芒。 我以前匆匆读过那些诗,遗憾没能了解其全貌。 你把全编让我看了个遍,所有的疏漏都被囊括其中。 诸位喜好诗学,讨论时常常相互争执。 往往把诗的本意弄得支离破碎,失去了本源,这种情况十有七八。 圣贤之道已经荒废很久了,可怜你还努力去锄去杂草(努力去发扬)。 汉安、隆中那些诗的唱和之作,就像有明确的标识。 你写诗气势磅礴,仿佛能把嵩山、泰山用手揭起。 描写事物如同绘画般逼真,讥讽时事比赏罚更有力度。 回过头来追求平淡之美,春日的诗兴最为清越。 意外间能得到真正的巧妙之笔,却又不露雕琢的痕迹。 这些都只是你的小成就,如同从大粮仓里取出一点点粮食。 我虽然向来没什么名气,但从小还算机灵。 我追求古意,文字生僻晦涩,仰慕贤哲的芬芳品德。 我独自狂妄地前行,屡次遭到同辈的呵斥。 中途我偶然生了病,两眼痛得几乎要瞎了。 看到字就眼前一片昏雾,可惜没有金篦来刮去眼中的障碍。 我惶恐地担忧自己会一直病废下去,哪还能再去追寻以前的书札。 我平生志向高远,如今却缩得像个钵一样小。 又从县里来到这里,倔强的性子也被扭转。 官吏的职责常常恐吓着我,百姓的事务每天喧闹嘈杂。 心中烦闷让我变得憔悴,剩余的愤懑让我呕吐。 就像马还没摆脱缰绳,只能低头吃一口草料。 我虽能慷慨地大叫,但壮志已经消磨殆尽。 看来我真的与清贵显要的职位无缘,只能看着别人凭借门第崛起。 我羡慕你名声良好,风骨情谊超凡脱俗。 你有凌云之志想要高飞,那势头不可阻挡。 然而你还滞留在巴地边境,官场的境遇充满艰辛。 一开始我还没和你见面时,就伸着手想和你结交。 我们偶然相遇又彼此投缘,就像青松牵引着藤葛。 我们意气相投,彼此的内心都能清楚了解。 在文字方面我远不是你的对手,就像小船撞上了巨大的木筏。 我们高雅的情趣相同,高深的议论也相互借鉴。 在困境中得到你的慰藉,就像鱼在干涸时得到了一点唾沫。 世俗之人看重奔走钻营,仕途充满了艰险和圆滑。 我应当学习鸿渐(循序渐进),而不能去做拔苗助长的事。 穷困与显达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命运的运转如同混沌的世界。 盖棺定论,我曾听古人这样说过。 如果功名还有可能实现,就凭借你帮我去寻找争取吧。
关于作者
宋代冯山

宋普州安岳人,字允南。初名献能。时称鸿硕先生。嘉祐二年进士。熙宁末,为秘书丞、通判梓州。邓绾荐为台官,不就,退居二十年。后范祖禹荐于朝,官终祠部郎中。有《春秋通解》、《冯安岳集》。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