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赵漕偁

人之古貌,心未必醇。 心醇貌古,或非通人。 我视赵公,其貌甚古。 心德俱醇,通达明悟。 我曹山野,岂足尽知。 但据所见,以类可推。 大河之说,何其通达。 精简平允,明辨昭皙。 盖其心得,身至自阅。 坐而可言,起而可设。 又云九河,勿守故迹。 但求禹意,然后为得。 此说尤奇,汉儒不及。 我自黑头,尽心河渠。 逢人辄问,三十年余。 得公此说,庶几成书。 既讲大河,遂及赈饥。 如此方略,所系甚大。 乡官胥徒,实为巨害。 使领虽贤,吏不可乏。 必得官吏,斯为善法。 可为利泽,可制奸猾。 如其备预,莫若义仓。 勿取军民,勿法隋唐。 裒多益寡,斯谋乃臧。 损上益下,民悦无疆。 可自王公,下至选人。 每月之俸,百取一分。 凡千钱者,其出钱十。 斛取一升,缣取一疋。 各从本所,贮其本色。 主者不劳,但视其籍。 不移一符,不烦一力。 月知所增,岁知所积。 出者不劳,如无所出。 其所损者,毫毛涓滴。 一仓之内,诸所畜聚,尽是官俸。 凡皆为民,不得移用。 即移用者,法不可纵。 不以去官,不以赦原。 设法如此,其谁敢干。 古人所贵,讲辨之学。 应而弗精,询谋诹度。 惟是陋生,不足待问。 问而不应,应而不精。 君子不为,非人之情。 惟是弗精,面目腼然。 在乎复教,庶无后愆。

译文:

人们有着古朴的容貌,内心未必就淳朴醇厚。内心淳朴醇厚且容貌古朴的人,或许也并非是学识渊博、通情达理之人。 我看赵公,他的容貌十分古朴。他内心和品德都醇厚,既通达事理又聪慧领悟。我们这些山野之人,哪里能够完全了解他呢。只是根据所看到的,通过同类的情况可以进行推想。 赵公对于大河的见解,是多么的通达啊。见解精准、平实公正,辨析得明白清晰。大概是他内心有所得,亲身经历和考察过。坐着的时候能够谈论,起身就可以去实施安排。 他又说对于九河,不要死守旧有的河道痕迹。只要探寻到大禹治水的本意,这样才是有所收获。这种说法尤其新奇,汉代的儒者都比不上。我从年轻时起,就尽心研究河渠之事。碰到人就询问相关情况,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得到赵公这样的说法,或许差不多可以写成一部关于河渠的书了。 讲完了大河之事,接着又谈到赈济饥荒。像这样的策略办法,关系重大。乡村的官吏和差役,实际上是很大的祸害。即使主政的官员贤能,也不能缺少得力的下属官吏。必须有合适的官吏,这才是好的办法。这样既可以给百姓带来利益恩泽,又能够制服奸诈狡猾之人。 如果要做灾荒的准备,没有比义仓更好的了。不要向军民收取物资,也不要依照隋唐时期的做法。多的地方抽取一些补给少的地方,这样的谋划才是好的。减少上层的利益来增益下层百姓,百姓会无比喜悦。 可以从王公贵族,下到普通的候补官员。每月的俸禄,抽取百分之一。凡是有一千钱俸禄的,就拿出十钱;有一斛粮食的,就拿出一升;有一匹细绢的,就拿出一匹。各自按照原本的物品,储存其原本的样子。主管的人不会劳累,只要查看登记的册子就行。不用发出一道文书,也不用烦劳一点人力。每个月知道增加了多少,每年知道积累了多少。拿出物资的人也不觉得辛苦,就好像没有拿出东西一样。所损失的,不过是毫毛般、水滴般的一点。 在一个义仓里面,所蓄积的东西,全都是官员的俸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不能挪作他用。如果有人挪作他用,法律绝不纵容。不管是否已经离任,也不管是否遇到赦免,都不能免罪。像这样制定法规,谁敢去触犯呢。 古人所看重的,是讲论辨析的学问。应对问题却不精细,就需要反复询问谋划。只是我这样浅陋之人,不值得被人询问。被问了却不回应,回应了却不精细。君子不会这样做,这也不符合人之常情。只是因为回答不精细,我脸上都觉得羞愧。还希望能得到再次教诲,这样或许以后就不会犯错了。
关于作者
宋代徐积

徐积(1028—1103)北宋聋人教官。字仲车,楚州山阳(今江苏淮安)人。因晚年居楚州南门外,故自号南郭翁。生于宋仁宗天圣六年,卒于徽宗崇宁二年,年七十六岁。政和六年(1116),赐谥节孝处士。家乡人为其建 “徐节孝祠”,明清两代均有修缮,毁于解放初期。《宋史》卷四五九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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