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咸因春游商山下得三怪石辇致郡斋甚有幽趣序其始末题六十韵见示依韵和之

咏尽千峰雪,吟行六里春。 布多成暇政,方称好闲身。 物得商山下,形如震泽根。 初期谷城叟,乍遇魏榆神。 固异它山石,还同似玉珉。 绕看犹汩没,斲见渐轮囷。 草拥才抽甲,烟封几得辛。 绿藏苔漠漠,青乱叶蓁蓁。 蛟蜃浑疑活,琳琅势逼真。 杖敲清有韵,衣拂莹无尘。 起似生徐甲,扶如醉伯伦。 知吾怜磊落,移尔出荒榛。 留滞诚为久,遭逢盖有因。 胜携堕鹊印,喜过骇鸡玲。 齐列幽斋畔,休藏古涧滨。 未邀耽酒客,先对抱琴人。 带藓形虽瘦,穿交气已振。 自非怀峭绝,安得免沉沦。 月影无云夕,烟姿有雪辰。 参差光互动,高下势相均。 接待同嘉士,搜求等隽民。 苍茫劳拂拭,感遇似陶钧。 抚惜情如旧,装添景自新。 窗风声淅淅,簷鸟语欣欣。 映合移红药,遮须翦绿筠。 使君安置后,勾我往来频。 扪摸闲垂袖,偎挨醉脱巾。 海山低岌嶪,华岳小嶙峋。 鹭毳莹如霰,蜗涎曳似银。 峰峦轻菡萏,雕琢笑麒麟。 雨霁岚光滴,春晴黛点匀。 鼎分聊自得,芝秀好相亲。 宋陨知难及,秦鞭似弗仁。 无瑕收作宝,不速敬如宾。 仙掌怜应拔,出眉妬亦嚬。 罅开青虎眼,痕駮黑虬鳞。 怪隠深难测,神驱恐不遵。 倚多凉透骨,卧近冷侵茵。 蹙缩回蛇尾,谽谺齚兽唇。 云孤堪结伴,松老合为邻。 对耻风标俗,题愁格力贫。 玉堆深媿白,黛泼不如彬。 埋去甘长往,移来忽并伸。 露喷秋洗发,云触晓生津。 清越时堪叩,嵌崆永不磷。 似龙兼易扰,如虎岂难驯。 夜槛含星彩,晴轩烁日轮。 三人铛脚看,一盏瓮头醇。 罗杀迎潮怒,干将插土皴。 沉沉吁可怪,瑟瑟比难臻。 鬭莹宁饶璧,争年不让椿。 闲书堪试笔,醉坐好垂纶。 何啻为三友,还应直万缗。 贪看棋错路,竞爱酒记巡。 利若刀悬蜀,危于阁耸陈。 一拳终太小,五色却非纯。 有泐应难待,无言讵可询。 摩挲夸玉立,围绕似环循。 为匠虽非郢,吟诗莫谓秦。 须容一株上,题著旧词臣。

译文:

这首诗篇幅较长且用词较为古雅,以下是逐句意译: **开篇至“方称好闲身”** 吟咏完千峰上的积雪,在这六里春光中漫步吟唱。政务不多有了闲暇时光,这才配得上我这喜好闲适的身子。 **“物得商山下”至“还同似玉珉”** 这怪石取自商山之下,形状好似太湖石的根部。起初还以为是像谷城山下赠张良兵书的老人那样的神异之物,又好似突然遇见了魏榆地方的石神。它自然和其他的石头不同,看起来如同美玉一般。 **“绕看犹汩没”至“青乱叶蓁蓁”** 绕着石头看,它还半掩在周围的环境里,经过雕琢逐渐显出它那盘曲的样子。杂草簇拥着它,才刚刚抽出嫩芽,烟雾笼罩着它,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一片翠绿,周围的树叶郁郁葱葱,与石头的青色相互交织。 **“蛟蜃浑疑活”至“衣拂莹无尘”** 石头的形状如同蛟龙和大蛤,仿佛是活的一样,质地又似美玉般逼真。用手杖敲击它,能发出清脆有韵律的声音,用衣服拂过,它光洁得没有一点灰尘。 **“起似生徐甲”至“移尔出荒榛”** 它立起来就像徐甲复活,扶着它就像喝醉的刘伶。你知道我喜爱这磊落之物,便把它从荒榛中移了出来。 **“留滞诚为久”至“先对抱琴人”** 它在原地滞留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如今得到赏识也是有缘由的。它比携带堕鹊印还要让人觉得珍贵,比见到骇鸡玲还要让人欣喜。把它整齐地排列在幽静的书斋旁,别再让它藏在古老的山涧边。还没等邀请那些爱酒的客人,先对着抱琴之人展现它的风姿。 **“带藓形虽瘦”至“安得免沉沦”** 它带着青苔,形状虽然略显瘦长,但它交错的气势已经很振奋人心。如果不是心怀峭拔绝俗的品质,又怎能避免被埋没的命运呢。 **“月影无云夕”至“高下势相均”** 在没有云的夜晚,月光洒在它身上;在下雪的清晨,它带着如烟的姿态。石头高低错落,光影相互映照,姿态十分匀称。 **“接待同嘉士”至“感遇似陶钧”** 对待它就像接待优秀的贤士,搜寻它就像寻找杰出的人才。在苍茫的环境中为它拂去灰尘,感觉它就像被造化之神精心塑造。 **“抚惜情如旧”至“勾我往来频”** 抚摸爱惜它,感情就像对待旧友,装点它之后,景色焕然一新。窗外风声淅淅,屋檐下鸟儿欢快地叫着。应该移栽红色的芍药花来与它相互映衬,修剪绿色的竹子来为它遮挡。你把它安置好之后,引得我频繁往来观赏。 **“扪摸闲垂袖”至“华岳小嶙峋”** 闲暇时垂着袖子抚摸它,喝醉了就摘下头巾依偎着它。在它面前,海边的山峦显得低矮,华山的嶙峋也显得渺小。 **“鹭毳莹如霰”至“雕琢笑麒麟”** 石头上白色的部分像鹭鸟的羽毛,晶莹得如同霰雪,蜿蜒的纹路像蜗牛的涎水,闪烁似银。它的峰峦比轻小的荷花还别致,比起那些雕琢的麒麟更让人觉得有趣。 **“雨霁岚光滴”至“芝秀好相亲”** 雨过天晴,山间的雾气像水珠般滴落,春天晴朗时,它上面的青色如同美人的黛眉,点缀得十分均匀。它如同鼎足三分般安稳,和灵芝的秀丽姿态相得益彰。 **“宋陨知难及”至“不速敬如宾”** 宋国落下的陨石与之相比难以企及,传说中秦始皇赶山的鞭子对它来说也显得不够仁慈。它毫无瑕疵,可以当作宝贝收藏,虽然不请自来,但也要像对待宾客一样敬重它。 **“仙掌怜应拔”至“痕駮黑虬鳞”** 仙掌峰见了它恐怕都会心生怜惜,想要拔起它;连美人见了也会嫉妒得皱眉。它的缝隙像青色的虎眼,斑驳的痕迹如同黑色蛟龙的鳞片。 **“怪隠深难测”至“松老合为邻”** 它的怪异深藏,难以揣测,仿佛有神灵驱使却又好像不遵循常规。靠在它旁边,凉气透骨,睡在它附近,冷气会侵入褥子。它收缩的样子像蛇尾,张开的样子像兽唇。它可以和孤云结伴,与老松为邻。 **“对耻风标俗”至“黛泼不如彬”** 面对它,那些世俗的风范会让人感到羞耻,想要为它题诗又发愁笔力不够。和它相比,白玉堆也会让人惭愧不够洁白,泼洒的黛色也不如它的文雅。 **“埋去甘长往”至“嵌崆永不磷”** 它曾经甘愿被埋没长久,如今被移来突然得以伸展。它在秋天像被露水喷洒着洗发,清晨像被云朵触碰着生津。它声音清越,随时可以叩击,它的质地坚硬,永远不会磨损。 **“似龙兼易扰”至“晴轩烁日轮”** 它像龙一样却容易被惊扰,像虎一样却不难驯服。夜晚在栏杆旁,它含着星星的光彩,晴天在轩窗前,它闪烁着太阳的光辉。 **“三人铛脚看”至“争年不让椿”** 三个人像鼎足而坐欣赏它,一起喝着瓮头的美酒。它如同迎潮怒起的大浪般有气势,又像插入土中的干将剑般古朴。它深沉得让人觉得怪异,它瑟瑟的美感难以企及。它的光洁不亚于美玉,它的长久不输给椿树。 **“闲书堪试笔”至“竞爱酒记巡”** 闲暇时可以用它来试笔书写,喝醉了坐着对着它垂钓。它何止能成为我的三个好友,它的价值应该值万贯钱财。因为贪看它下棋都走错了路,大家都喜爱它,喝酒都忘了轮次。 **“利若刀悬蜀”至“五色却非纯”** 它的锐利像悬挂在蜀地的刀一样,它的危险像高耸的楼阁。不过它终究太小了,而且颜色也并非纯正。 **“有泐应难待”至“围绕似环循”** 它有了裂纹就难以长久保存,它默默无言也无法询问它的想法。摩挲着它,夸赞它像玉一样挺立,围绕着它观赏,就像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为匠虽非郢”至“题著旧词臣”** 虽然我不是像郢地那样技艺高超的工匠,但吟诗可不能说我是没文化的秦人。希望能让我在一块石头上,题上我这个旧日词臣的名字。
关于作者
宋代王禹偁

王禹偁(954—1001)北宋白体诗人、散文家。字元之,汉族,济州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县)人,晚被贬于黄州,世称王黄州。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历任右拾遗、左司谏、知制诰、翰林学士。敢于直言讽谏,因此屡受贬谪。真宗即位,召还,复知制诰。后贬知黄州,又迁蕲州病死。王禹偁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文学韩愈、柳宗元,诗崇杜甫、白居易,多反映社会现实,风格清新平易。词仅存一首,反映了作者积极用世的政治抱负,格调清新旷远。著有《小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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