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中旧学子,汗漫偶作观海游。 此观此游亦何有,炎氛瘴雨烂不收。 蓬莱绝岛固难望,何处大泽并高丘。 独闻东南倚天耸石壁,上有一轮照耀之明月,下有一道演迤之清流。 此流不求清,此月不求明。 众星冥蒙日毂远拍天,烟浪渺渺令人愁。 因思八极间,品汇岂不稠。 后皇生物至今日,茫茫大化无停辀。 群阴剥尽硕果在,新畬再辟陈根留。 我辈等是丰芑春,盛德何止数世谋。 男儿生世有不朽,百年易迈千载悠。 造物生材谅非偶,阳春有脚先南州。 八郡春已满,忍使四海赤子寒飕飕。 一时泽物亦易足,旱须霖雨川须舟。 书生却顾动遐想,愿为来世苍生忧。 斯文迓续正此时,安得古绠千寻修。 莘郊匹夫乐尧道,朝鲜逋播叙禹畴。 两生不来至今尚绵𫈵,房魏背汗岂但唐人羞。 礼颓乐坏二千载,欲观周道当何繇。 我闻伊洛道南后,武夷云谷今鲁邹。 孔堂金石未尽泯,淹中断简犹堪搜。 独抱遗经守迂拙,岁月兀兀春复秋。 蚊蝱负山力谩苦,精卫填海志未休。 书生迂拙公所知,此来见公亦何求。 穷通志也命当遂,天地倾缺人绸缪。 愿公借我一片五色石,要补元气混沌无疮疣。 千载在我前,万载在我后,山中事业非王侯。
与徐同知
译文:
我本是武夷山中往日的学子,随意地开始了这如漫无边际的观海远游。
这一番游览又能看到些什么呢?炎热的氛围与瘴气弥漫的雨一直不停。
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本就难以望见,哪里能找到广阔的大泽和高耸的山丘。
只听闻东南方向有倚天而立的陡峭石壁,上面有一轮明月照耀,下面有一条蜿蜒流淌的清澈溪流。
这溪流并不刻意追求清澈,这明月也不刻意追求明亮。
众多星辰昏暗不明,太阳仿佛离得很远,拍打着天际的烟浪浩渺无边,让人心中满是忧愁。
由此想到整个天地之间,万物种类难道还不够繁多吗?
从天地孕育万物到如今,这茫茫的造化就像不停转动的车轮。
众多阴暗的势力被消除,硕果得以留存,就像新开辟的田地还留着旧的树根。
我们这一辈人正处在美好的时代,美好的品德传承岂是只考虑几代人的事。
男儿生在世上应当有不朽的功业,百年时光容易过去,千年岁月悠长。
上天造就人才想必不是偶然的,温暖的春意已经先到了南方。
福建八郡都已春意盎然,怎能忍心让天下的百姓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时之间普施恩泽也容易做到,干旱时需要甘霖,行船时需要船只。
我这书生不禁遐想,愿意为后世的百姓担忧。
传承斯文正该是在此时,哪里能找到千寻长的古绳呢。
莘郊的普通百姓乐于遵循尧的治国之道,逃亡到朝鲜的人也能遵守禹划定的田畴。
商山四皓不来,这样的传统至今还在延续,房玄龄和魏徵若背信弃义,岂止让唐人感到羞耻。
礼乐衰败已经两千年了,想要看到周道该从哪里去寻找呢。
我听说自伊洛之学传到南方后,武夷云谷如今就像当年的鲁国和邹国。
孔子讲堂里的金石之声还没有完全消失,残缺的竹简还值得去搜寻。
我独自抱着古代的经典,坚守着迂腐笨拙的方式,岁月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过去。
就像蚊子想背动大山,力气再大也是徒劳,精卫填海的志向却始终没有停止。
我这书生迂腐笨拙您是知道的,这次来见您又有什么所求呢。
困厄与显达是由命运决定的,若是命运应当顺遂,当天地出现倾缺时,人就应该去修补。
希望您能借我一片五色石,去修补那元气,让它像混沌初开时一样没有瑕疵。
千年的时光在我之前,万年的时光在我之后,我在山中所追求的事业不是王侯的功业。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