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间,飘然无根蔕。 贵贱寿夭形,总被造物戏。 达者常晏如,不作包桑计。 如何闲草木,刚受人妩媚。 寒松作大夫,枯木号居士。 便有徼福人,未免斧斤至。 孤高本无心,反以名疣赘。 此树亦岁寒,婆娑立苍翠。 著子秋累累,何啻五百位。 颅圆从谁度,身紫何人赐。 问之无人说,法门入不二。 乔特不世情,与我却相类。 许我折一枝,幽窗浸缶器。 辞柯漏已空,森然遂生意。 荏苒三暑寒,傲睨万物顇。 翻思阴阳家,水木推生利。 但存节操坚,莫讶垛根异。 鴈荡与天台,泉石平生志。 木上座脱洒,竹尊者风味。 何当笑相逢,同归第一义。
罗汉树
译文:
人生活在天地之间,就像没有根蒂的浮萍,飘忽不定。
无论身份贵贱、寿命长短,这些外在的形态,都像是被上天捉弄的一场游戏。
通达的人常常能安然自得,不会像桑根那样为了安稳去做过多的打算。
可奇怪的是,那些本来悠闲自在的草木,却偏偏要承受人们赋予的美名。
寒松被封为“大夫”,枯木被称为“居士”。
这样一来,就会有想求福的人,为了这些虚名而拿着斧斤前来。
它们本就孤高,没有追求名声的心思,这名声反而成了累赘。
这罗汉树也能在寒冷中坚守,枝叶繁茂,一片苍翠。
到了秋天,它结出累累的果实,就像五百罗汉齐聚。
它那圆圆的果实,不知是谁点化而来;紫色的果实,又不知是谁赐予。
问起这些,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就如同佛法的不二法门。
它高大挺拔,不迎合世俗,和我的性情很是相似。
它答应让我折下一枝,插在我幽静窗前的缶器里。
枝条离开了树干,水分似乎已经流尽,但它依然充满生机。
时光荏苒,经过了三个寒暑,它傲然挺立,看着万物凋零。
我不禁想起那些阴阳家,用五行中水木相生的理论来推算利弊。
但只要能坚守自己的节操,就不要惊讶它的根基和别的树木不同。
游览雁荡山和天台山,亲近那里的泉水和石头,是我一生的志向。
这罗汉树如同洒脱自在的木上座,又有着竹尊者般的高雅风味。
什么时候我们能笑着相逢,一同领悟这世间的真谛呢。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