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后溪先生龙门赋别

宋代 • 度正

皇帝龙飞庆元元，尽收耆旧为羽翰。
谁生党论中哗諠，一旦剪落堪悲酸。
谓曲为直忠为奸，谓麟为虎鸱为鸾。
朱刘章陈坐讥弹，彭吕继之何摧残。
自从阿衡扃九原，至今草木犹衔冤。
余波滔天如惊湍，一落其中无全安。
五年天子御金銮，恭己南面朝衣冠。
有一新进当谏垣，前言刘某入祠官，乞加窜逐风朝端。
天子曰噫子甘盘，须发雪白心甚丹。
徙居房陵圣恩宽，公心怡然无怨颜。
秋风萧萧零露漙，浮云散开雨脚干。
公今度栈车北辕，有客越境追征鞍。
天之降材良独难，达则致君穷立言。
曩时夫子投杏坛，删诗定书传渊骞。
春秋一字诛黄泉，万世贼乱心胆寒。
子舆赋归辞惠宣，仁义七篇皆肺肝。
伏羲六画义深玄，文王明之当忧患。
降周迄孔世莫传，东溪先生抽关键。
发挥绝学穷根源，惜哉遗藁今未完。
先生乱思真奇观，庶几后生窥成编。
君王旧学非终捐，愿言珍重勤加餐。

译文：

在庆元元年，皇帝即位之初，广纳德高望重的老臣贤才，让他们成为辅佐朝廷的羽翼。

谁曾想党争之论突然兴起，朝堂之上一片喧嚣混乱。顷刻间，贤能之士被排斥打击，实在令人感到悲哀心酸。那些奸邪之人颠倒黑白，把弯曲说成笔直，将忠诚视为奸恶；把麒麟当作老虎，把猫头鹰认成鸾凤。朱熹、刘光祖、章颖、陈傅良等人遭到无端的讥讽弹劾，彭龟年、吕祖俭也相继受到迫害，处境凄惨。

自从像伊尹那样的贤相离世（这里可能指某重要大臣去世），到如今连草木仿佛都在为他们的遭遇含冤不平。党争的余波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旦被卷入其中，就难以保全自身的安全。

五年之后，天子在金銮殿临朝听政，他端居尊位，接受百官朝拜。这时有一位新进官员担任谏官之职，他上书说刘某进入祠官之位，请求将其流放，以此来震动朝廷。

天子感慨地说：“你呀，就像甘盘一样（甘盘是商朝贤臣），头发已然雪白，但忠心赤诚。”于是让先生迁居房陵，这是天子宽厚的恩德。先生内心平静，毫无怨言。

秋风萧瑟，白露浓重，浮云散去，雨也停了。先生如今要乘车过栈道，向北而去，有友人越过边界来追赶先生的车马为他送行。

上天造就人才实在艰难，贤才得志时可以辅佐君主成就大业，不得志时也能著书立说流传后世。从前孔子在杏坛讲学，删订《诗经》《尚书》，传授学问给贤能的弟子。他著《春秋》，用一个字就能评判罪人到黄泉之下，让万世的乱臣贼子胆战心惊。孟子辞官离开惠宣王，他所著的《孟子》七篇，篇篇都是肺腑之言。

伏羲画出八卦，含义深远玄妙，周文王在忧患中进一步阐明了其中的道理。从周朝到孔子之后，这门学问就很少有人传承了，东溪先生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他发掘这失传的学问，探究其根源，可惜他留下的文稿至今尚未完成。

先生的思绪犹如奇幻之景，或许能让后世学子得以窥见完整的著述。君王对旧学并非完全舍弃，希望先生保重身体，多注意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