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来户牖,春雨过庭隅。 揽袂送征车,去去不须臾。 借问何人斯,玉立美且姝。 庆历丞相孙,太学学为儒。 一日上震怒,大奸伏其辜。 议者不深计,但惟和是图。 直欲函其首,而往献匈奴。 君言国大柄,不过赏与诛。 况此非常刑,何言归之欤。 日月天之经,山河地之枢。 纲维在名分,臣子当力扶。 大义傥一失,自今难枝吾。 此事如君家,曾老姑之夫。 又如和议初,编修澹斋胡。 精诚贯金石,勇气激顽懦。 北庭闻此言,何敢更凶愚。 公卿顾之叹,识者空嗟吁。 有如此英才,一第岂足污。 便当司献纳,朝夕赞庙谟。 奈何遗之外,沈浮在江湖。 应聘入宾筵,万里来成都。 我昔闻其名,英声震八区。 今幸见其面,堂堂六尺躯。 胸中浩无际,万卷储经郛。 开口论世事,不讦亦不谀。 况兹当才难,所怀真所须。 奉檄过西鄙,敢惮历崎岖。 西州号陆海,剑外颇焦枯。 男耕饥不粟,女蚕寒不襦。 连年虽丰登,今其庶矣乎。 抚摩劝薄敛,劳来先蠲逋。 疾苦得上闻,欢声沸道涂。 褰裳韩信溪,去就想不拘。 徘徊萧何堰,万斛收赋租。 酾酒李固墓,九原傥可呼。 再拜武侯祠,武侯伊吕徒。 事业虽不就,千载悬规摹。 一力扶汉鼎,初若甚区区。 北震于曹魏,东连于孙吴。 驯致河洛间,南望携箪壶。 传记尚可考,遗迹应未芜。 曩闻张忠献,初官敛版趋。 慇懃严先生,赠言良非迂。 具云今汉中,二士山泽癯。 引之与为友,道义相涵濡。 以此忠献公,德业日敷腴。 驾言过汉中,愿毋疾其驱。 世固不乏士,安知今也无。 邂逅或相遇,提携与之俱。 引领星桥边,云间望归凫。
正同诸丈饯别制干郎中
译文:
春风吹进了门窗,春雨洒落在庭院的角落。我拉着友人的衣袖为他送别,眼看着他乘坐的征车马上就要出发,一刻也不能多停留。
我不禁问,这位友人是谁呢?他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又出众。他是庆历年间丞相的后人,在太学里刻苦钻研儒学。曾经有一天皇上龙颜震怒,惩处了大奸臣。可那些议论的人却没有深谋远虑,只想着求和。甚至想把奸臣的首级装在匣子里,拿去献给外敌。
这位友人说,国家的大权,不过就是赏赐与惩罚。况且这是非常严重的刑罚之事,怎么能随意处置呢?日月是天空的准则,山河是大地的枢纽。国家的纲纪全在名分,做臣子的应当尽力维护。一旦大义丧失,从今往后就难以应对各种局面了。
这件事就如同他家的事一样,就像他曾老姑的丈夫那样坚持大义。又如同和议刚开始时,编修澹斋胡那种赤诚。他们的精诚能贯穿金石,勇气能激励那些顽劣懦弱之人。北方的敌庭听到这样的言论,怎敢再如此凶狠愚蠢呢?可公卿们只是叹息,有识之士也只能徒然感慨。
像他这样的英才,区区一个科举功名又怎能埋没他呢?他本应当在朝廷中掌管进谏之事,早晚为朝廷的谋略出谋划策。可无奈却被派到朝廷之外,在江湖间浮沉。这次他应邀请来到宾席,从万里之外来到成都。
我从前就听闻他的名声,他的美名震动八方。如今有幸见到他本人,他身材魁梧,堂堂六尺之躯。他胸中的才学浩瀚无边,就像储存了万卷经书。他开口谈论世事,既不攻讦他人也不阿谀奉承。
况且如今正是人才匮乏的时候,他所怀有的才华正是国家所急需的。他奉命前往西部边境,怎会害怕经历崎岖艰难呢?西州号称是物产丰饶的陆海之地,但剑外一带却很困苦。男子耕种却吃不饱粮食,女子养蚕却穿不上棉衣。虽然连年丰收,但如今百姓的生活或许也只是勉强维持。
他到那里后会抚慰百姓,劝诫官府减轻赋税,慰问百姓并先免除他们拖欠的租税。让百姓的疾苦能够上达朝廷,到那时道路上定会充满百姓的欢呼声。他或许会提起衣裳漫步在韩信溪边,行事洒脱不拘泥。在萧何堰边徘徊,收取大量的赋税。在李固墓前洒酒祭奠,说不定能唤起九泉之下的英灵。会到武侯祠前去拜谒,诸葛亮可是堪比伊尹、吕尚的人物。他的事业虽然没有成功,但千年以来他的事迹仍被人们当作楷模。他一心扶持汉朝,起初看似力量微小。却能向北震慑曹魏,向东联合孙吴。最终使得河洛之间的百姓,都带着饭食向南盼望。他的事迹在传记中还能考证,遗迹应该也还没有荒芜。
从前听闻张忠献,刚开始做官时恭敬地前往拜见。严先生殷切地赠言,那话一点也不迂腐。说如今的汉中,有两位像隐士一样的贤才。若能和他们结交为友,在道义上相互熏陶。也正因如此,忠献公的品德和事业日益昌盛。
希望你路过汉中时,不要急于赶路。世上本来就不缺少贤才,怎知现在汉中没有呢?万一偶然相遇,就提携他们一起前行吧。我在星桥边翘首以盼,望着云端期待你像归巢的野鸭一样早日归来。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