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题吴子似所居二首 读书亭

古人不可见,千卷留遗编。 要非纸上语,至理实参前。 列圣精微心,舍此将何传。 根本会于一,枝叶数万千。 博文可约礼,掘井志得泉。 兹乃读书旨,涵泳当忘年。 勿以急迫求,留神尝静专。 亦勿事悠悠,岁月空推迁。 久而竟纯熟,脱落不知然。 众理斯旁通,如海会百川。 又如庖丁刀,体解牛无全。 超然得我心,枘凿非方圆。 书在言语后,用起言语先。 唐人资缀缉,汉儒拘训笺。 记诵日益博,畴知心鉴昏。 祗足骋驰骛,与道实天渊。 瑱山名亭意,难与世人言。 方将屏俗虑,日夕亲圣贤。 见闻岂足道,孰是入德门。 隠几无别事,真趣在穷研。 一旦忽冰释,花柳春无边。 此时案上书,始可付蹄筌。

译文:

古代的贤明之人我们无法亲眼见到了,不过他们留下了成千上万卷的书籍。 这些书籍可不止是写在纸上的话语,其中蕴含的深刻道理实实在在地呈现在眼前。 历代圣贤们精深微妙的思想,若不是通过这些书籍,又能依靠什么来传承呢? 这些道理的根本是统一的,而由此衍生出的细枝末节却有千千万万。 广泛地学习知识能够使人遵循礼仪规范,就像挖井只要有决心就一定能挖到泉水。 这就是读书的宗旨所在,我们应该沉浸其中,忘却时光的流逝。 不要怀着急切的心情去追求知识,读书时应当静下心来,专注其中。 但也不能懒散懈怠,让岁月白白地流逝。 时间久了,自然就能达到熟练精通的境界,不知不觉就有了很大的提升。 各种道理也会融会贯通,就像大海汇聚了百川之水。 又如同庖丁解牛的那把刀,能够把牛的身体完整地分解开来。 读书能让我们内心豁然开朗,不会像方榫头和圆卯眼那样格格不入。 书本的文字是对道理的表达,而对道理的运用却在文字表达之前。 唐朝人做学问只注重诗文的拼凑组合,汉朝的儒者则拘泥于文字的解释和注解。 他们的记忆背诵越来越广博,但谁又知道他们内心的见识却越来越昏暗。 这样做只能让人在学问的表面上驰骋,与真正的大道有着天壤之别。 吴子似以“读书”为亭命名,其中的深意很难跟世人讲明白。 他正打算摒弃世俗的杂念,从早到晚与圣贤的思想亲近。 那些道听途说的见闻哪里值得一提呢,什么才是进入道德修养境界的门径呢? 他靠着几案没有别的事情,真正的乐趣就在于深入钻研书中的道理。 一旦忽然间像冰块融化一样豁然开朗,就会发现眼前如同花柳烂漫的春天一般充满生机。 到了这个时候,桌上的书籍就可以当作捕鱼的竹篓和捕兔的网一样,只是达到目的的工具了。
关于作者
宋代陈文蔚

陈文蔚(一一五四~一二四七)(生年据本集卷一五《癸未老人生日》“翁余九十儿七十”推定),字才卿,学者称克斋先生,上饶(今属江西)人。曾举进士不第。孝宗淳熙十一年(一一八四)始从朱熹学。后聚徒讲学,与徐昭然等创为豫章学派。理宗端平二年(一二三五),以上所著《尚书解注》,授迪功郎。卒年九十四(《宋人传记索引》作卒年八十六,未知何据)。有《克斋集》十七卷(其中诗四卷)。事见本集明刻本附张时雨《陈克斋先生记述》,明嘉靖《广信府志》卷一六、《宋元学案》卷六九有传。 陈文蔚诗,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校以明张时雨崇祯十七年刻本(简称张本)。新辑集外诗附于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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