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大麓之遗址兮,储后土之神灵。 乐天地之休嘉兮,皇涓洁而荐诚。 集后土之雍容兮,刺百圣之礼文。 却大辂而御蒲秸兮,惟俭德之是崇。 端一心而燔燎兮,卜仁义乎永年。 刻玉检而请命兮,何事秘而弗传。 嘉梁父之草木兮,被赫然之宠荣。 咨梁父之遗老兮,悲忽不睹乎穆清。 维千乘万骑之杂沓婐婉兮,犹彷徨其行声。 夫天运之适合兮,虽圣其犹莫知。 彼河之洋洋兮,虽美而不济。 泰山之椒既风雨又艰险兮,乃登封以类告。 岂其不可一兮,伊所遇之独异也。 虽伊周之辅世兮,曾何足以自喜。 喟余生之孔棘兮,邈不及夫七十二君。 日月幽而不明兮,遭玄夜之方长。 竞𫓧钺而日弊兮,逐亡鹿而裂其脾肩。 汉氏之为的兮,而不遗其余民。 余既朴陋而不能谋兮,又怯耎而畏兵。 搢珽琄于盗贼兮,何不朽之可几。 曾死亡之几何兮,苟乱世以自免。 幸此土之平乐兮,依镇南之不远。 余耕兮隆中,地沃衍兮宜稑种。 相原隰而下上兮,町厥壤之百亩。 彼二代之民乐兮,岂不爱其皆有此。 偷予腹之独饱兮,视岁行其在酉。 天既溉之以雨露兮,余又滋之以浍畎。 禾穰穰而同颖兮,或一稃而二米。 霜露下此秷总兮,余与牧之竖柀之。 雀鼠败其秉穗兮,余与邻之父刈之。 贡龠合于许下兮,尚玉食之万一。 俾君父之启魏兮,相祀事而勿失。 昔文王之盛德兮,奔走商之暴虐。 蔑君臣而自恣兮,吾何用乎此粟。 黻冕兮茅蒲,衮衣兮袯襫。 余力耕而胼胝兮,藉丰草而一息。 扣牸角而长歌兮,声中云门之律。 历山已芜兮,鸟下啄其凫茈。 有莘之臣日以远兮,野老锄其故泥。 计其食此兮,月不能一钟。 耻一夫之释耒兮,故为无所用于耕。 嗟圣贤之心兮,余或识甚微隠。 余诚遗望不可逮兮,复嗣岁之将兴。
梁父吟
译文:
我依傍着大山的旧遗址啊,这里蕴藏着大地的神灵。
我为天地的美好而欢欣啊,君主洁净身心来献上虔诚。
汇聚大地的雍容气象啊,考订历代圣人的礼仪典章。
放弃华丽大车而用蒲草作铺垫啊,这是崇尚节俭的品德。
专心一意地举行燔燎之祭啊,祈求仁义能带来长久国运。
刻好玉检向上天请命啊,为何事情隐秘而不传扬。
赞美梁父山的草木啊,它们承受了显赫的恩宠荣光。
询问梁父山的老人啊,悲叹不能见到清明的景象。
那千乘万骑纷杂相随啊,它们的行声还在四处彷徨。
天命的运转契合啊,即使是圣人也难以知晓。
那黄河浩浩荡荡啊,虽壮美却难以渡越。
泰山山巅既有风雨又很艰险啊,却要去那里封禅向上天禀告。
难道这不能有一次吗?只是所遇情况独特罢了。
即使有伊尹、周公那样辅佐世道的贤才啊,又哪里值得自我欣喜。
叹息我这一生艰难窘迫啊,远远赶不上那七十二位封禅的君主。
日月昏暗不明啊,正遭遇漫长的黑夜。
人们竞相争斗如用斧钺而日益疲惫啊,追逐利益像争抢鹿肉一样撕裂它的脾肩。
汉朝成为众矢之的啊,没有给百姓留下生机。
我既朴实浅陋不能谋划啊,又胆小懦弱害怕战争。
在盗贼中持着玉笏啊,哪里能期望成就不朽之名。
死亡的人已有不少啊,我姑且在乱世中求自保。
有幸这片土地平安喜乐啊,它靠近镇南之地。
我在隆中耕种啊,土地肥沃宽广适合种植晚稻。
观察高低不同的原野啊,划分出百亩的田地。
那夏商两代百姓的安乐啊,他们怎会不珍惜这样的生活。
我独自吃饱肚子啊,眼看着年份到了酉年。
上天用雨露灌溉啊,我又用沟渠来滋润。
禾苗茂盛且长出双穗啊,有的一个谷壳里有两粒米。
霜露降临在庄稼上啊,我和牧童一起收割。
雀鼠毁坏了禾穗啊,我和邻家老人一起割取。
把少量粮食进贡到许下啊,希望能供君主食用。
让君主开创魏国啊,主持祭祀之事不要失误。
从前文王德行高尚啊,为商的暴虐而奔走。
无视君臣之礼而肆意妄为啊,我要这粮食有何用。
穿着礼服戴着冕冠却像农夫一样啊,穿着华丽朝服却像蓑衣斗笠的模样。
我努力耕种手脚磨出老茧啊,在丰茂的草丛中休息一会儿。
敲着母牛的角放声高歌啊,歌声合于云门之乐的音律。
历山已经荒芜啊,鸟儿飞下啄食荸荠。
有莘氏的贤臣日益远去啊,老农在旧土上锄地。
算起来吃这些粮食啊,一个月都吃不了一钟。
我以一个人放下农具为耻啊,所以耕种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嗟叹圣贤的心思啊,我或许略微懂得其中的深意。
我确实远远赶不上他们啊,只能期待来年的兴起。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