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堂

宋代 • 叶适

晨兴诣曹参使驲，传呼趋庭头颈屈。
退归阖户胥吏玩，过门掉臂不入室。
宅舍空荒转颓漏，驺仆蓝缕常寒乞。
此堂岂可更超然，乍可鞅掌中怫鬰。
每怜庄周齐物论，遣词旷荡违经律。
独称松柏受正命，舜何人哉尽伦匹。
萍实浮沉江汉远，剑气腾掷牛斗出。
招徕凤麟已悠缓，琢磨圭璧强坚密。
檐擎自贵竭人力，起倒相因废天质。
古今问学满天下，分寸毫厘难细诘。
以兹凛凛观万事，口不敢言心自失。
今朝幸续省仓米，且以糜煎饱时日。

译文：

早晨起来就前往参使的驿站，在传呼声中快步走进庭院，脖颈都得弯曲着，表现得极为恭顺。

退回到自己屋子闭门不出，那些胥吏却肆意玩耍，路过我的房门也只是甩着胳膊，根本不进来。

我的住宅又空荡又荒凉，还逐渐破败漏雨，那些随从和仆人穿得破破烂烂，常常像乞丐一样忍受着寒冷。

在这样的境况下，这堂屋哪里还能让人有超然的心境呢，倒不如在忙碌的事务中烦闷着算了。

我常常怜惜庄周的《齐物论》，他遣词造句太过旷达放荡，违背了经典的法则和规矩。

不过他唯独称赞松柏能接受上天赋予的正命，像舜这样的人，能在各方面都做到尽善尽美，和松柏的特质也相匹配。

萍实这种祥瑞之物在遥远的江汉水面上时沉时浮，宝剑的剑气能在牛宿和斗宿之间腾跃而出。

招揽凤凰和麒麟这样的祥瑞之事已经非常渺茫，只能尽力去琢磨像圭璧一样美好的品德，让自己变得坚强而缜密。

堂屋的屋檐虽然高高撑起显得很华贵，却耗尽了人力，事物的起伏变化也因此破坏了天然的质地。

古往今来求学问道的人遍布天下，但其中的细微差别却很难细细探究清楚。

因为这些，我怀着敬畏之心看待万事万物，嘴巴不敢随便说话，心里也满是失落。

今天幸好领到了省仓发放的米，暂且用它煮成粥，吃饱肚子打发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