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台阻风去得风便

先生非钓名,鱼钓清泠水。 太空长廓然,浪迹秋光涘。 人忧我何忧,忘怒亦忘喜。 建武非汉元,讵有留侯起。 神明旋地轴,姓字更七里。 云台已埋没,严濑殊清泚。 峨峨二钓台,高插烟霞里。 首阳远相比,万祀恒不圮。 我来经旧庐,敢卜瞻遗几。 东风回我舟,江步时须舣。 仰观严象设,敬拜豁烦鄙。 曾台畅登临,无复徒仰止。 萦迂古道屈,望望扳萝藟。 崇基介岩石,特立端不倚。 削成二山碧,平正章如砥。 众山鬰青葱,环合纷碨礧。 清尘森万象,触睫同一视。 古人不可见,可见安仁美。 旅情殆忘返,回棹西风驶。 青蒲挂一席,入望俄城市。 瞥如周变秦,物物非古始。 乃知主人意,待我非朱紫。 送迎因下风,忙遽均倒屣。 烹茶出清泉,盘馔罗双鲤。 饫之以珍馐,浣濯予尘滓。 相忘语默间,不假谈名理。 去留唯我意,今昔交汝尔。 此情固冥契,何必亲之子。

译文:

严子陵先生并非为了钓取名声,只是在那清澈寒冷的水中垂钓。 广阔的天空一片空旷开阔,他的踪迹漂泊在秋日风光的水岸。 别人忧虑的事情我何必跟着忧虑,我早已忘却了愤怒也忘却了欢喜。 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和汉初不同,哪里会有像留侯张良那样的人奋起。 神明转动着地轴,先生的姓名与七里滩紧紧相连。 云台二十八将的事迹早已被历史埋没,而严子陵垂钓的严濑水依然清澈无比。 那两座巍峨的钓台,高高地插入烟霞之中。 它可以和首阳山相媲美,历经万年也不会崩塌。 我来到先生的旧居,冒昧地瞻仰先生遗留的几案。 东风回转了我的船只,在江边有时还得把船停靠。 我抬头瞻仰严先生的画像,恭敬地礼拜,心中的烦恼和鄙陋之感顿时消散。 登上高高的钓台尽情地游览,不再只是空怀敬仰之情。 沿着曲折迂回的古道前行,我满怀期待地攀着藤萝。 钓台的根基依托着岩石,它独立挺拔不偏不倚。 两座青山仿佛被削过一样碧绿,山顶平整得如同磨刀石。 周围的群山郁郁葱葱,环绕聚合,山石堆积错落。 清新的景象呈现出万千气象,映入眼帘让人尽收眼底。 古代的贤士已经难以见到,如今能看到严先生的美好风范。 我这旅途中的情思几乎让我流连忘返,然而西风吹得很急,我只好掉转船头。 船帆像青蒲一样挂起,转眼间城市就进入了视线。 这就好像周朝变成了秦朝,世间万物都不再是古时的模样。 我这才明白主人的心意,他对待我并非看重我的功名利禄。 主人谦逊地迎送我,忙忙碌碌就像热情迎接贵宾一样。 用清泉烹煮香茶,桌上摆满了菜肴还有两条鲤鱼。 用珍美的食物让我饱餐,帮我洗去一身的尘世污垢。 我们在言语和沉默之间相互忘却,不需要谈论那些高深的道理。 去留全由我自己决定,古今的情谊在你我之间交融。 这份情谊本来就有着默契,又何必一定要是亲近的人才能拥有呢。
关于作者
宋代薛季宣

薛季宣(1134~1173),字士龙,号艮斋,学者称艮斋先生,永嘉(今浙江温州市鹿城区)人,南宋哲学家,永嘉学派创始人。薛徽言之子。少时随伯父薛弼宦游各地。17岁时,在岳父处读书,师事袁溉,得其所学,通礼、乐、兵、农,官至大理寺主簿。历仕鄂州武昌县令、大理寺主簿、大理正、知湖州,改常州,未赴而卒。反对空谈义理,注重研究田赋、兵制、地形、水利等世务,开创永嘉事功学派先志。著有《浪语集》、《书古文训》等。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