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砚与周宰

宋代 • 朱翌

巧匠斵山取山骨，媪神拱手不敢惜。
因隆作防漥作池，以金为声玉为质。
借以绨衣便挈携，置之乌皮长拂拭。
忆昨随计西入关，太学三年同寝食。
晨昏缀缉困蝇头，岁月磨研取鸡肋。
时来偶题千佛经，吾自无功子何得。
祇今懒慢大可笑，身外了然无一物。
经时不脱管城帽，子宜不赐汤沐邑。
我今容子乞身去，却到安宜宰君室。
宰君真是潇洒人，文章机杼乃自出。
陈玄毛颖费追呼，子坚而厚宜比德。
从兹去给上方札，便当入珥螭坳笔。
切勿劝草封禅书，亦莫上献开边策。
愿君发明错与谊，昨奏条画今所急。
忠言谠论闻四方，砚乎汝为不失职。

译文：

技艺高超的工匠开山凿石，像是把山的精髓都取了出来，就连掌管山的神灵也只能拱手相让，不敢吝惜。这砚台啊，工匠依着隆起的部分做成砚边防护，凹陷之处做成砚池，它发出的声音如金声般清脆，质地又似美玉般温润。

人们用厚实的丝织品包裹它，方便携带，还把它放置在黑色的皮垫上，时常轻轻擦拭。回忆往昔，我和你一同赴京参加科举考试，向西进入函谷关，后来又在太学一同学习生活了三年。那时候，我们早晚都在辛苦地撰写文章，眼睛盯着蝇头小字，岁月就在这研磨书写中度过，就像啃食鸡肋一样，虽没多少肉，但也付出了很多精力。

当时机缘巧合，偶尔题写千佛经文，其实我没什么功劳，你又何必从中求取什么呢。如今我变得又懒又散漫，实在可笑，除了自身，心里对什么都不在意了。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拿起毛笔写字，你也不应该再得到被重视、被使用的机会。

现在我准许你离开我这儿，去到安宜周宰的屋子里。周宰真是个潇洒自在的人，他写文章全凭自己的构思创意，自成一格。那些墨和笔都要被他频繁使用，你质地坚硬厚实，和他的品德很相配。

从此你去供他书写朝廷的文书，他应该很快就能在朝堂上担任重要官职，拿着笔为朝廷出谋划策。但我劝你，可别怂恿他去草拟封禅的文章，也不要让他献上开拓边疆的计策。只希望他能像晁错和贾谊那样，提出对当下紧急事务切实可行的建议和规划。让忠诚正直的言论传遍四方，砚台啊，你就算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