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冻坐如缩龟,不闻打窗那得知。 江南地暖亦有此,惊心远自龙沙吹。 六一居士最能赋,东坡先生追撚髭。 腐儒得句亦起舞,砚寒沃笔浮轻澌。 征尘暗天铁马健,衣冠南奔身世危。 兄弟相望音信绝,梳头纷纷满面丝。 裋褐袖手如怀冰,车马不来奚所为。 前年毗陵雪盈尺,蟹螯犹记左手持。 归来浩歌仰看屋,夜深凛凛粟满肌。 室中老妇几兴叹,膝下奈此号寒儿。 今年造物颇垂顾,税驾仁里懽此时。 杀鸡为黍朝夕事,苦节诸郎方下帏。 起看松竹有特操,坐对溪山无俗姿。 刘子唱高和弥寡,要当独醒歠其醨。 已呼稚子来候门,更戒黄童无扫墀。 十千不向楼头贳,一蓑正忆江上披。 五陵之客夸轻肥,呼鹰逐兽广莫驰。 五侯之第事豪侈,珊瑚照耀金屈巵。 岂如高举纵清赏,钩帘一目万景随。 亦有末至居客右,其言不让故哂之。
次韵德基效欧阳体作雪诗禁体物之字兼送表臣才臣友直勉诸郎力学之乐仍率同赋 其一
译文:
早上我冻得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坐着,要是没听到雪打窗户的声音,哪里会知道下雪了。
江南地区气候温暖,也会有这样的雪,这雪让人惊心,它远远地从塞外风沙之地吹过来。
六一居士欧阳修最擅长写雪的诗赋,东坡先生作诗时也常常捻着胡须苦苦思索。
我这个迂腐的书生得到几句诗也高兴得手舞足蹈,砚台冰冷,蘸笔时墨汁里还浮着细碎的冰碴。
当年战乱,征尘遮天,敌人的铁骑强壮矫健,官员百姓纷纷往南方奔逃,身世处境十分危险。
兄弟之间彼此牵挂却音信断绝,我梳头时发现头发纷纷变白,满脸都是如丝的白发。
我穿着粗布短衣,双手笼在袖子里,感觉像怀抱着冰块一样寒冷,也不见有车马前来,我这样待着又有什么作为呢。
前年在毗陵,雪下得有一尺厚,我还记得当时左手拿着蟹螯的情景。
回到家中,我大声放歌,抬头望着屋子,夜深了,寒冷让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屋里的老妻多次发出叹息,膝下的孩子不停地喊冷,真让人无奈。
今年老天爷还算眷顾,我停留在这仁厚的乡里,此时正十分欢喜。
杀鸡做饭是早晚常有的事,几个孩子正坚守苦学的操守,在屋子里专心读书。
起身看看松竹,它们有独特的节操,坐着面对溪山,它们没有俗气的姿态。
刘子(可能是指和作者一起赋诗的人)的诗格调高雅,能和他诗的人很少,我要像屈原一样独守清醒,哪怕只能喝那薄酒。
我已经叫小儿子到门口等候,还告诫年幼的孩童不要打扫台阶上的雪。
我不会拿十千钱去楼头买酒,却正怀念着身披蓑衣在江上的情景。
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炫耀着自己的奢华生活,呼喊着鹰犬追逐野兽,在广阔的原野上驰骋。
王公贵族的府邸里尽是豪奢的景象,珊瑚光彩照耀,金杯美酒不断。
哪里比得上我这样尽情地登高纵览美景,卷起帘子,万千景色尽收眼底。
也有后来才到的人坐在客人的右边,他说话毫不谦逊,所以我对他报以微笑(略带嘲讽)。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