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五代史演义》•第四十回 赵霸入汴诓军粮

本传考之,原来赵霸乃赵匡胤之高祖也,赵霸所生赵弘毅,弘毅所生赵匡胤也。却说赵霸,即日收拾,领令绰枪上马,行了数日,已到汴梁,进城到东华门等旨。却说大梁王升了殿,近臣奏曰:“今有王彦章差一使奉表至,只在东华门外等旨。”梁王急宣入门之。使臣进见,献上表文,梁王拆开视之。表云:钦差领兵征伐总兵官王彦章,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表奏为乞恩速赐军粮,应务援接事。陛下圣旨,差臣领兵上鸡宝山,擒获李克用,臣杀晋兵二百场,不能措手。今有河北大潼城,白袍史敬思之子史建唐,领兵迎敌,连败微臣二阵。军微将寡,缺草欠粮,伏望陛下遣良将数员,精兵数万,星夜前来助战,臣擒晋兵于指日,扫除后患于此时,以决雌雄,军情至紧至紧!  彦章表奏以闻。  梁王看了表文,事不宜迟,便问:“赍表官,是甚名字?”霸曰:“臣是赵霸。”朱温即谓曹龙曰:“汝可同赵霸,引军马五万,粮草十万斛,星夜上鸡宝山去。”曹龙曰:“欲求一将为副将,一同领兵押粮前去。”梁王曰:“谁可为副将,押赴粮草,前至鸡宝山军中应用。”一人挺身出曰:“某愿施犬马之劳,生擒史建唐,献于殿下,以报主上知遇大恩!”梁王视之,此人天水人也,姓于名耀表字德辉。梁王大喜曰:“史建唐名将之子,智勇兼全,威振远近,未逢敌手,今遇德辉,真其敌也。”加于耀为副将军,加曹龙为大将军。梁王谓曹龙曰:“朕知汝深有良谋,故遣此行。”曹龙拜谢。当日梁王拨军与曹龙,这五万人马,皆北方强壮之士,衣甲鞍马,军器严整。  三人即日离了汴梁,望前进发。但见旌旗耀日,盔甲鲜明,大小粮草之车,隐隐而去。行了数日,只听得一声炮响,闪出一支军来。曹龙见了大惊,便对赵霸言曰:“兀的不是唐兵来抢我粮草?”霸曰:“此不妨事,纵有些小人马,何足惧哉!你二人当先,我在后面接应,只要输,不要赢,我一生惯使九股红绵套索,待唐兵赶来,不怕他有几个,我一套都扯下马来。”曹龙、于耀听罢,二人出马当先,只见山坡后,唐兵七将涌出,厉声大骂:“奸贼!好将粮草献来,万事皆休,如若不允,玉石俱焚!”曹龙大怒,拍马拈枪便刺,交战三合,拨马便走,径来投救赵霸。正是:有心算无心,无心怎提备?曹龙被赵霸冲个满怀,喝声:“着中!”一枪挑曹龙于马下。于耀挺枪来战,被七将裹将来,困在垓心,四下乱枪刺死。赵霸把旗一展,军马粮草,尽皆抢上唐营去了。赵霸来见建唐,叩头道:“我上汴梁,诓军五万三千,粮草十万石,今已到营,交付明白。”建唐大喜曰:“吾军中正缺粮,今得此,足以接济。汝有大功,吾曾许之,合宜奏升汝为都指挥之职。”赵霸谢恩。  却说王彦章在营中与诸将商议拒敌之策,忽见数个败残人马来报:“梁王遣粮草十万石,人马五万三千,曹龙、于耀俱被赵霸杀死马下,粮草都抢入唐营去了。”彦章听罢大怒曰:“中了唐贼之计,若不杀赵霸此贼,怎泄吾心中怨气!不知傅道昭死归何处,汝诸将可助吾之力。即日起兵,先擒赵霸,次灭唐狗,是吾之愿!”  正商议间,人报朱友珪、朱友从至。即请入帐中。彦章哭诉前事,友珪曰:“汝勿忧虑,吾与弟友从二人,亲自上汴梁去。一来打听傅道昭消息,二来奏讨军粮。”彦章然之。于是披挂上马,急走如飞,径上汴梁。怎见得,有诗为证:  急递思乡马,张帆下水船。  流星不落地,弩箭乍离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卓吾子评:  赵霸抑能诓请军粮,尽归唐营,只此一功,足征子孙一统三百年大宋之基乎?噫!彦章计穷矣!

译文:

赵霸其实是赵匡胤的高祖。赵霸的儿子是赵弘毅,赵弘毅又生下赵匡胤。话说赵霸当天就收拾行装,手执长枪上马,几天后抵达汴梁,进城后在东华门等候朝廷命令。当时大梁王正在殿上召见近臣,有人报告说:“现在有王彦章派来一名使者,带着奏表到东华门外等候圣旨。”大梁王赶紧下令让使者入殿。使者进殿后,献上奏表,大梁王拆开看了。奏表上写道:

“臣王彦章,诚惶诚恐,叩见陛下。奏事为请求迅速赐予军粮,以支援前线作战。陛下派我率兵进攻鸡宝山,俘获李克用,虽杀敌二百,却仍无力抵挡。如今河北大潼城的白袍将史敬思之子史建唐率军迎战,已连败我两阵。我军兵力薄弱,缺少粮草,万望陛下派几位良将、数万精兵,星夜奔赴前线助战,我必能在短时间内擒拿史建唐,彻底消除后患,决定胜负。此事万分紧急!”

王彦章将此奏表呈报给大梁王。大梁王看完奏表,认为情况紧急,立刻问道:“这位递交奏表的人,叫什么名字?”赵霸回答:“在下叫赵霸。”大梁王随即对曹龙说:“你和赵霸一起,率领五万兵马,十万斛粮草,立刻赶往鸡宝山。”曹龙接着说:“想找个副将一同前往。”大梁王问:“谁可担任副将,一起带兵押粮前往?”这时有人挺身而出,说道:“我愿意为国效力,生擒史建唐,献于殿下,以报主公的知遇之恩!”大梁王一看,此人是天水人,名叫于耀,字德辉。大梁王非常高兴,说:“史建唐是名将之子,智勇双全,威震四方,尚未尝败敌,如今遇到德辉,正是他的劲敌!”于是任命于耀为副将军,曹龙为大将军。大梁王对曹龙说:“我知道你很有谋略,所以才派你这次出征。”曹龙感谢了大梁王。当天,大梁王拨出五万兵马,全是北方精壮士兵,铠甲兵器齐全,军容整肃。

三人当天便离开汴梁出发。只见旌旗猎猎,盔甲闪亮,粮草车队缓缓远去。走了几日,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一支唐军忽然冲出。曹龙看到后大吃一惊,立刻对赵霸说:“那是唐军来抢我们的粮草!”赵霸说:“这没什么大碍,就算有少量骑兵,也无需害怕!你们两个先出战,我从后方接应,只要不赢,不求胜,我一向擅长使用九股红绵套索,等唐军追来,不怕他们有多少,我一套就能把他们全都绑下马。”曹龙和于耀听罢,便领兵出阵,只见山坡后,七名唐将猛然涌出,大声怒骂:“奸贼!你把粮草送来,万事大吉,如若不从,死伤同归!”曹龙大怒,拍马提枪冲上前去,交战三回合后拨马逃走,直奔赵霸处求援。这正是:有心算无心,无心怎能防备?曹龙被赵霸一冲而过,喝道:“着了!”一枪将曹龙挑下马。于耀挺枪迎战,却被七名唐将围住,四面乱枪刺杀,最终被杀身亡。赵霸高举战旗,率军抢夺了所有粮草,全部带进了唐军营中。赵霸见了史建唐,叩头说道:“我从汴梁出发,骗取了五万三千士兵、十万石粮草,如今已到营中,交割清楚。”史建唐非常高兴,说:“我军正缺粮草,如今得此,足以支撑。你立下大功,我曾答应提拔你,现在正好任命你为都指挥使。”赵霸谢过恩赏。

这时王彦章正在军中和众将商议抵御敌军的计策,忽然有几名残军来报:“大梁王派来了五万兵马、十万石粮草,曹龙、于耀都被赵霸杀死,所有粮草都被抢进唐营去了。”王彦章听后怒不可遏,吼道:“中了唐贼的计谋!如果不杀赵霸,怎么出这口怨气!不知傅道昭死在何处,你们众将即刻助我出兵。从今天起,先抓赵霸,再灭唐军,这才是我心中的愿望!”

正商量之际,有人来报:朱友珪、朱友从已到。王彦章请他们入帐。王彦章痛哭诉说遭遇。朱友珪说:“你不必担心,我和弟弟朱友从亲自前往汴梁。一是查探傅道昭的下落,二是向大梁王请求军粮。”王彦章同意了。于是他披甲上马,飞奔前往汴梁。景象如下:
飞马思乡急,扬帆下水快。
流星不落地,箭离弦如电。

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卓吾子点评:
赵霸虽然能骗取军粮,全部运入唐军营地,仅凭这一个功劳,是否足以预示子孙后代将建立一个持续三百年的大宋王朝呢?唉!王彦章的计谋已彻底失败了!

关于作者
元代罗贯中

罗贯中(约1330年-约1400年),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元末明初小说家,《三国演义》的作者。山西并州太原府人,主要作品有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隋唐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传》、《三遂平妖传》。其中《三国志通俗演义》(又称《三国演义》)是罗贯中的力作,这部长篇小说对后世文学创作影响深远。除小说创作外,尚存杂剧《赵太祖龙虎风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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