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昏义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   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   夙兴,妇沐浴以俟见;质明,赞见妇于舅姑,执笲、枣、栗、段修以见,赞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成妇礼也。舅姑入室,妇以特豚馈,明妇顺也。厥明,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以着代也。   成妇礼,明妇顺,又申之以着代,所以重责妇顺焉也。妇顺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盖藏。是故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故圣王重之。   是以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祢未毁,教于公宫,祖祢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苹藻,所以成妇顺也。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是故男教不修,阳事不得,适见于天,日为之食;妇顺不修,阴事不得,适见于天,月为之食。是故日食则天子素服而修六官之职,荡天下之阳事;月食则后素服而修六宫之职,荡天下之阴事。故天子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天子修男教,父道也;后修女顺,母道也。故曰:天子之与后,犹父之与母也。故为天王服斩衰,服父之义也;为后服资衰,服母之义也。

译文:

婚礼的意义,是将两个家族的儿女结合在一起,上可以祭祀祖先,下可以延续后代。因此君子非常重视婚礼。所以婚礼中的各个环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要在宗庙前举行。主人在庙中摆设席位,于门外向宾客行拜礼迎接,进入宗庙后,彼此谦让升堂,然后听从长辈的安排,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慎重、庄严地对待婚礼。

父亲为儿子举行酒礼,然后命令他去迎娶妻子,这体现了“男先于女”的传统。儿子接受命令后前去迎亲,主人在庙中摆席,于门外向迎亲者行拜礼。新郎执雁进入,与宾客谦让升堂,再拜之后将雁献上,象征他正式接受了父母的托付。随后,新郎下堂,登上婚车,新娘上车后,新郎亲手为她系好车绳,车轮转了三圈。迎亲的队伍先在门外等候,等到新娘到来后,新郎向新娘行礼,请她进入,两人共食祭品,共饮合卺酒,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夫妇双方身心合一,相互尊重,形成亲密关系。

只有在认真谨慎地完成这些仪式之后,才能真正亲近彼此,这正是礼仪的根本所在,也是确立男女有别、夫妇之道的基础。男女之间有了界限,夫妇的关系才能成立;夫妇有了道德基础,父子间的情意才能深厚;父子之间的亲密,才能使君臣之间的秩序得以建立。所以说:婚礼是礼仪的根本。

礼仪从成年礼(冠礼)开始,以婚礼为基础,又在丧葬祭祀中被赋予重要地位,比朝聘之礼更受重视,也体现了射礼和乡饮酒礼中的和谐。这些构成了礼仪的基本框架。

早晨起来,新娘要沐浴,等候见面。天刚亮时,有长辈陪伴她去见公婆,她手捧装有枣、栗、段、脩等礼物,向公婆行礼,长辈为她敬酒,新娘则祭拜肉食和酒食,完成成妇的礼仪。公婆进入内室,新娘献上一只特制的猪肉,这体现了女子顺从公婆的美德。第二天清晨,公婆与新娘共同设宴,以一献之礼招待她,互相敬酒致谢。公婆先从西边的台阶下来,新娘则从东边的台阶下来,这象征着新妇正式进入家庭,承担起家庭角色。

成妇之礼,明确女子应顺从公婆、和睦处理家庭内部关系,然后再以顺从丈夫为原则,从而能够胜任纺织、缝制衣物等家务,还能妥善管理家中的财物与物资。因此,女子具备了顺从的美德,家庭内部才会和谐安定;家庭内部和谐,才可能长久稳固。所以圣明的君王非常重视这一点。

因此,古代女子在出嫁前三个月,如果祖先的灵位尚未毁,就在宗庙公宫中接受教育;如果祖先灵位已毁,则在家族内部接受教育,教育内容包括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个方面。教育完成后,举行祭祀仪式,祭祀所用的牲畜为鱼,搭配苹藻,以此来体现女子顺从的美德。

古代天子后宫设有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位世妇、八十一位御妻,用以管理天下家庭内部事务,体现和彰显女性应遵守的顺从之道,因此天下家庭和睦,家政井然。天子设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管理天下的外部事务,以体现男性应具备的德行,使国家安定。因此,天子负责管理外事,皇后负责管理内事;天子处理阳的事务,皇后则管理阴的事务;天子主持外务,皇后则管理家庭内部事务。这种男女分工的制度一旦形成,社会风气便稳定,内外和谐,国家由此治理得当,这称之为“盛德”。

因此,如果男性教化不修,阳德事务就会缺失,就会反映在天象上,表现为日食;如果女性顺从的品德不修,阴德事务就会缺失,就会表现为月食。所以,一旦发生日食,天子就要穿素色衣服,整顿六官的职责,处理天下所有阳事;一旦发生月食,皇后就要穿素色衣服,整顿后宫的职责,处理天下所有阴事。因此,天子与皇后,就如同日与月、阴与阳,彼此依赖,才能共同完成天道的运行。天子修习男性的教化,是父亲的职责;皇后修习女性的顺从,是母亲的职责。所以说:天子与皇后的关系,就如同父亲与母亲的关系。因此,天子为妻子服斩衰之丧,体现了父亲对子女的丧礼责任;皇后为丈夫服资衰之丧,体现了母亲对子女的丧礼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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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戴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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