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三十七·本纪第三十七·宁宗

宁宗   宁宗冲圣嗣孝皇帝,讳懿璘质班,明宗第二子也。母曰八不沙皇后,乃蛮真氏。初,武宗有子二人,长明宗,次文宗。延祐中,明宗封周王,出居朔漠。泰定之际,正统遂偏。天历元年,文宗入绍大统,内难既平,即遣使奉皇帝玺绶,北迎明宗。明宗崩,文宗复即皇帝位。明宗有子二人,长妥欢帖木耳,次即帝也。天历三年二月乙巳,封帝为鄜王。   至顺三年八月己酉,文宗崩于上都,皇后导扬末命,申固让初志,传位于明宗之子。时妥欢帖木耳出居静江,帝以文宗眷爱之笃,留京师。太师、太平王、右丞相燕铁木儿,请立帝以继大统。于是遣使征诸王会京师,中书百司政务,咸启中宫取进止。甲寅,中书省臣奉中宫旨,预备大朝会赏赐金银币帛等物。乙卯,燕铁木儿奉中宫旨,赐驸马也不干子欢忒哈赤、太尉孛兰奚、句容郡王答邻答里、佥事小薛、呵麻剌台之子秃帖木儿、公主本答里、诸王丑汉妃公主台忽都鲁、诸王卯泽妃公主完者台及公主本答里、彻里帖木儿等金、银、币、钞有差。是月,浑源、云内二州陨霜杀禾,冀宁路之阳曲、河曲二县及荆门州皆旱,江水又溢,高邮府之宝应、兴化二县,德安府之云梦、应城二县大雨,水。   九月丁丑,填星犯太微垣左执法。辛巳,修皇太后仪仗。是夜,地震有声来自北。是月,益都路之莒、沂二州,泰安州之奉符县,济宁路之鱼台、丰县,曹州之楚丘县,平江、常州、镇江三路,松江府、江阴州,中兴路之江陵县,皆大水。河南府之洛阳县旱。   十月庚子,帝即位于大明殿,大赦天下,诏曰:   洪惟太祖皇帝,启辟疆宇;世祖皇帝,统一万方;列圣相承,法度明著。我曲律皇帝入纂大统,修举庶政,动合成法,授大宝位于普颜笃皇帝以及格坚皇帝。历数之归,实当在我忽都笃皇帝、紥牙笃皇帝,而各播越辽远。时则有若燕铁木儿,建义效忠,戢平内难,以定邦国,协恭推戴紥牙笃皇帝。登极之始,即以让兄之诏明告天下。随奉玺绂,远迓忽都笃皇帝,朔方言还,奄弃臣庶。紥牙笃皇帝,荐正宸极,仁义之至,视民如伤,恩泽旁被,无间远迩。顾育眇躬,尤笃慈爱。宾天之日,皇后传顾命于太师、太平王、右丞相、答剌罕燕帖木儿,太保、浚宁王、知枢密院事伯颜等,谓圣体弥留,益推固让之初志,以宗社之重,属诸大兄忽都笃皇帝之世嫡。乃遣使召诸王宗亲,以十月一日来会于大都,与宗王、大臣同奉遗诏。揆诸成宪,宜御神器,以至顺三年十月初四日,即皇帝位于大明殿,可大赦天下。自至顺三年十月初四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故杀人、但犯强盗、印造伪钞、蛊毒魇魅犯上者不赦外,其余一切罪犯,咸赦除之。大都、上都、兴和三路,差税免三年。腹里差发并其余诸郡不纳差发去处,税粮十分为率,免二分。江淮以南,夏税亦免二分。土木工役,除仓库必合修理外,毋复创造,以纾民力。民间在前应有逋欠差税课程,尽行蠲免。监察御史、肃政廉访司官并内外三品以上正官,岁举才堪守令者一人,申达省部,先行录用。如果称职,举官优加旌擢。一任之内,或犯赃私者,量其轻重黜罚。其不该原免重囚,淹禁三年以上、疑不能决者,申达省部,详谳释放。学校农桑、孝义贞节、科举取士、国学贡试,并依旧制。广海、云南梗化之民,诏书到日,限六十日内出官,与免本罪,许以自新。於戏!肆予冲人,托于天下臣民之上,任大守重,若涉渊冰。尚赖宗王大臣、百司庶府,交修乃职,思尽厥忠。嘉与亿兆之民,共保承平之治。咨尔多方,体予至意!故兹诏示,想知悉。   辛丑,以知枢密院事撒敦为御史大夫,中书右丞撒迪为中书平章政事,宣政使阔里吉思为中书左丞,中书平章政事秃儿哈铁木儿知枢密院事。乙巳,造皇太后玉册、玉宝。丁未,皇太后命作两宫幄殿、车乘、供帐。戊申,赏赉诸王金、币,其数如文宗即位之制。立徽政、中政二院。己酉,太白犯斗宿。敕:“诸王、驸马、勋旧大臣及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秩正二品,百司庶府秩至一品者,阙门之内,得施绳床以坐,余皆禁之。”庚戌,修郊祀法服。以宦者铁古思、哈里兀答儿、黑狗者、阔阔出并为中政院使。辛亥,以江浙岁比不登,其海运粮不及数,俟来岁补运。壬子,定妇人犯私盐罪,著为令。甲寅,诸王不赛因遣使贡塔里牙八十八斤、佩刀八十,赐钞三千三百锭。乙卯,以即位告祭南郊。丙辰,给宿卫士、蒙古、汉军三万人御寒衣。命江浙行省范铜造和宁宣圣庙祭器,凡百三十有五事。己未,告祭太庙。庚申,告祭社稷。以伯颜为徽政使,依前开府仪同三司、浚宁王、太保、录军国重事、知枢密院事。提调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伯撒里、右都威卫都指挥使常不兰奚,并为徽政使。赐诸妃后大朝会赏赉有差。甲子,以诸王忽剌台贫乏,赐钞五百锭。皇弟燕帖古思受戒于西僧加儿麻哇。敕:“百官及宿卫士有只孙衣者,凡与宴飨,皆服以侍。其或质诸人者,罪之。”丙寅,楚丘县河堤坏,发民丁二千三百五十人修之。   十一月己巳,诏翰林国史、集贤院、奎章阁学士院集议先皇帝庙号、神主、升祔武宗皇后及改元事。庚午,赐郯王彻彻秃以海宁州朐山、赣榆、沭阳三县。壬申,命郯王彻彻秃镇辽阳。甲戌,遣宿卫官阿察赤以上皇太后玉册告祭南郊,中书平章政事伯撒里告祭太庙。戊寅,奉玉册、玉宝尊皇后曰皇太后,皇太后御兴圣殿受朝贺。己卯,帝御大明殿受朝贺。庚寅,赐诸王宽彻币帛各二千匹,以周其贫。左钦察卫士饥,赈粮二月。壬辰,帝崩,年七岁。甲午,葬起辇谷,从诸陵。明年六月己巳,明宗长子妥欢帖木耳即位。至元四年三月辛酉,谥曰冲圣嗣孝,庙号宁宗。四月乙酉,祔于太庙。

译文:

宁宗

宁宗赵桓,名懿璘质班,是明宗的第二个儿子。母亲是八不沙皇后,属于乃蛮部的真氏家族。起初,武宗有两个儿子,长子是明宗,次子是文宗。延祐年间,明宗被封为周王,离开京城,迁居到蒙古北部地区。到了泰定时期,朝政实际上由明宗一系掌控。天历元年,文宗继位,平定内部动乱后,立即派遣使者带着皇帝印信,前往北方迎回明宗。明宗去世后,文宗再次即位为皇帝。明宗有两位儿子,长子是妥欢帖木耳,次子就是这位皇帝。天历三年二月,这位皇子被封为鄜王。

至顺三年八月,文宗在上都驾崩,皇后按照文宗生前立下的谦让之志,坚决拒绝接受皇位,并传位于明宗之子。当时,妥欢帖木耳在静江居住,这位皇子因为深受文宗的宠爱,便留居在京城。太师、太平王、右丞相燕铁木儿建议立这位皇子为帝,以继承大统。于是朝廷派遣使者召集各地宗王到京城会集,中书省和各部百官都向皇帝请示政事,决定一切由皇帝裁决。甲寅日,中书省官员奉皇帝旨意,准备举行大朝会时所用的赏赐物品,包括金银、布帛等。乙卯日,燕铁木儿奉旨,赐予驸马也不干子欢忒哈赤、太尉孛兰奚、句容郡王答邻答里、佥事小薛、呵麻剌台之子秃帖木儿、公主本答里、诸王丑汉妃公主台忽都鲁、诸王卯泽妃公主完者台以及公主本答里、彻里帖木儿等人金银、钱币和钞票,赏赐等级各不相同。

当月,浑源、云内两个州发生了霜冻,导致庄稼全部冻死;冀宁路的阳曲、河曲两县,荆门州也遭遇干旱,江水溢出,高邮府的宝应、兴化两县,德安府的云梦、应城两县更是遭遇暴雨,河流泛滥。

九月丁丑日,火星侵入太微垣左侧的执法星官。辛巳日,修缮皇太后的仪仗。当晚,有地震的声响,来自北方。当月,益都路的莒州、沂州,泰安州的奉符县,济宁路的鱼台县、丰县,曹州的楚丘县,平江、常州、镇江三路,松江府、江阴州,中兴路的江陵县都发生了严重洪灾。河南府的洛阳县则遭遇严重干旱。

十月庚子日,皇帝在大明殿即位,大赦天下,颁布诏书说:

“自太祖皇帝开创疆域,世祖皇帝统一全国,历代君王相继传位,法度清晰明确。我(本朝)的先帝——曲律皇帝,继承大统,整顿各项政务,一切行动都合乎法度,曾将皇位传给普颜笃皇帝和格坚皇帝。天命所归,实该由我忽都笃皇帝、紥牙笃皇帝继承,但由于他们当时流落远方,难以即位。此时,有燕铁木儿挺身而出,效忠国家,平定内乱,安定邦国,协助推举紥牙笃皇帝即位。即位初期,他就发布让位给兄长的诏书,告知天下百姓。随后,他亲自奉上印信,远赴北方迎接忽都笃皇帝,但忽都笃皇帝在途中病逝。紥牙笃皇帝继位后,以仁义著称,视民如伤,恩泽遍及全国,无论远近都受到照顾。他对我的养育尤其慈爱。在他去世前,皇后依据遗命,向太师、太平王、右丞相、答剌罕燕铁木儿以及太保、浚宁王、知枢密院事伯颜等人宣布:皇帝年幼病重,仍坚持当初的谦让意愿,将国家大权交给兄长忽都笃皇帝一系的嫡长子孙。因此,派遣使者召请各王室宗亲,命令他们于十月一日赶到大都,与宗王大臣共同奉行遗诏。根据历代成例,皇帝应当即位,因此从至顺三年十月初四日黎明起,正式即皇帝位,可大赦天下。从这一天清晨前,对谋反、谋杀祖父母或父母、妻妾杀害丈夫、奴婢杀害主人、预谋故意杀人、犯强盗罪、伪造货币、使用蛊毒和诅咒犯上等罪行,一律不赦;其余所有罪行,皆予以赦免。大都、上都、兴和三路,差役税免三年。腹里地区和其余各郡,若未征收赋税的,税粮按十分之二予以免除。江淮以南地区,夏税亦减免二成。所有土木工程,除仓库必须修缮外,一律不得新建,以减轻百姓负担。民间之前拖欠的赋税和徭役,全部免除。监察御史、肃政廉访司官员以及全国内外三品以上官员,每年各推荐一名才能胜任的官员出任地方官职,上报省部,优先任命。若推荐者表现称职,将予以提拔重用;若在任职期间犯有贪污罪,根据情节轻重予以处罚。对于不应赦免的重罪囚犯,被关押三年以上,案件尚无定论的,应上报省部,详细审理后释放。学校、农业、桑蚕、孝行、义举、贞节、科举考试、国子监贡生选拔等制度,一律保持原来不变。广海、云南一带未归附的民众,在诏书到达后,限六十天内归顺朝廷,免除原罪,允许他们重新做人。唉!我虽然年幼,却肩负天下重任,如同踏在冰面之上,深感责任重大。还请宗王、大臣、百官及各府衙,各尽其职,尽心竭力,与亿万百姓共同维护国家的太平盛世。希望你们理解我的深意!特此颁布,希望你们知晓。

辛丑日,任命知枢密院事撒敦为御史大夫,中书右丞撒迪为中书平章政事,宣政使阔里吉思为中书左丞,中书平章政事秃儿哈铁木儿掌管枢密院事务。乙巳日,制作皇太后的玉册和玉印。丁未日,皇太后下令修建两宫的帷帐、车驾和供品。戊申日,赏赐诸王金银和布帛,数量与文宗即位时相同。设立徽政院和中政院。己酉日,太白星侵犯斗宿。下诏规定:“诸王、驸马、功勋老臣以及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中正二品,百官中一品的官员,可于宫门内使用绳床入席,其他官员一律禁止。”庚戌日,修订郊祀时的礼服制度。任命宦官铁古思、哈里兀答儿、黑狗者、阔阔出为中政院使。辛亥日,因江浙地区连年歉收,海路运粮不足,暂待来年补运。壬子日,正式制定妇女私盐犯罪的法律。甲寅日,诸王不赛因派遣使者进贡塔里牙88斤和佩刀80把,皇帝赏赐钞票3300锭。乙卯日,举行即位后的祭天仪式。丙辰日,发放给宿卫士兵、蒙古和汉军共计三万人御寒衣物。命令江浙行省的范铜负责制作和宁宣圣庙的祭祀用器,共计135件。己未日,举行告祭太庙仪式。庚申日,举行告祭社稷仪式。任命伯颜为徽政使,仍保留开府仪同三司、浚宁王、太保、录军国重事、知枢密院事的官衔。提调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的伯撒里、右都威卫都指挥使常不兰奚,也同时被任命为徽政使。赐予各位妃嫔和皇后的朝会赏赐。甲子日,因诸王忽剌台生活困难,赐予钞票五百锭。皇弟燕帖古思前往西边寺庙出家为僧。下诏:“所有官员和宿卫士兵,若穿着只孙衣(一种平民服饰),在宴请或朝会时均需穿着以侍奉。若有私自将衣物转卖他人者,应予处罚。”丙寅日,楚丘县的河堤毁坏,征调二千三百五十名民夫进行修筑。

十一月己巳日,下诏翰林国史院、集贤院、奎章阁学士院共同商议先皇帝的庙号、神主以及将武宗皇后升祔入太庙,同时决定改年号之事。庚午日,赐予郯王彻彻秃海宁州的朐山、赣榆、沭阳三县。壬申日,命令郯王彻彻秃前往辽阳地区驻守。甲戌日,派遣宿卫官阿察赤,携带皇太后玉册,前往南郊祭告天地;中书平章政事伯撒里前往太庙行告祭之礼。戊寅日,正式将玉册、玉宝献给皇后,尊其为皇太后,皇太后在兴圣殿接受朝贺。己卯日,皇帝在大明殿接受朝贺。庚寅日,赏赐诸王宽彻的布帛各二千匹,以缓解他们的贫困。左钦察卫士兵因饥荒,发放粮食二个月。壬辰日,皇帝驾崩,时年仅七岁。甲午日,安葬于起辇谷,依附于历代皇陵之中。第二年六月己巳日,明宗长子妥欢帖木耳即位。至元四年三月辛酉日,追谥为“冲圣嗣孝”,庙号“宁宗”。四月乙酉日,将其神主入祀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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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蔡东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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