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书》•卷三十一·列传第十二·江谧 荀伯玉

江谧 荀伯玉江谧字令和,济阳考城人也。祖秉之,临海太守,宋世清吏。父徽,尚书都官郎,吴令,为太初所杀。谧系尚方,孝武平京邑,乃得出。解褐奉朝请,辅国行参军,于湖令,强济称职。宋明帝为南豫州,谧倾身奉之,为帝所亲待。即位,以为骠骑参军。弟蒙貌丑,帝常召见狎侮之。谧转尚书度支郎,俄迁右丞,兼比部郎。泰始四年,江夏王义恭第十五女卒,年十九,未笄。礼官议从成人服,诸王服大功。左丞孙敻重奏:《礼记》女子十五而笄,郑云应年许嫁者也。其未许嫁者,则二十而笄。射慈云十九犹为殇。礼官违越经典,于礼无据”博士太常以下结免赎论。谧坐杖督五十,夺劳百日,谧又奏“敻先不研辨,混同谬议。准以事例,亦宜及咎”敻又结免赎论。诏“可”。出为建平王景素冠军长史、长沙内史,行湘州事。政治苛刻。僧遵道人与谧情款,随谧莅郡,犯小事,饿系郡狱,僧遵裂三衣食之,既尽而死。为有司所奏,征还。明帝崩,遇赦得免。为正员郎,右军将军。太祖领南兖州,谧为镇军长史、广陵太守,入为游击将军。性流俗,善趋势利。元徽末,朝野咸属意建平王景素,谧深自委结,景素事败,仅得免祸。苍梧王废后,物情尚怀疑惑,谧独竭诚归事太祖,以本官领尚书左丞。昇明元年,迁黄门侍郎,左丞如故。沈攸之事起,议加太祖黄钺,谧所建也。事平,迁吏部郎,稍被亲待。迁太尉谘议,领录事参军。齐台建,为右卫将军。建元元年,迁侍中。出为临川王平西长史、冠军将军、长沙内史、行湘州留事,先遣之镇,既而骠骑豫章王嶷领湘州,以谧为长史,将军、内史、知州留事如故。封永新县伯,四百户。三年,为左民尚书。诸皇子出阁用文武主帅,皆以委谧。寻敕曰“江谧寒士,诚当不得竞等华侪。然甚有才干,堪为委遇,可迁掌吏部”谧才长刀笔,所在事办。太祖崩,谧称疾不入,众颇疑其怨不豫顾命也。世祖即位,谧又不迁官,以此怨望。时世祖不豫,谧诣豫章王嶷请间曰“至尊非起疾,东宫又非才,公今欲作何计”世祖知之,出谧为征虏将军、镇北长史、南东海太守。未发,上使御史中丞沈冲奏谧前后罪曰“谧少怀轻躁,长习谄薄,交无义合,行必利动。特以奕世更局,见擢宋朝,而阿谀内外,货赂公行,咎盈宪简,戾彰朝听,舆金辇宝,取容近习。以沈攸之地胜兵强,终当得志,委心托身,岁暮相结。以刘景素亲属望重,物应乐推,献诚荐子,窥窬非望。时艰网漏,得全首领。太祖匡饬天地,方弘远图,薄其难洗之瑕,许其革音之效,加以非分之宠,推以不次之荣,列迹勋良,比肩朝德。以往者微勤,刀笔小用,赏厕河山,任忝出入。轻险之性,在贵弥彰。贪昧之情,虽富无满。重莅湘部,显行断盗。及居铨衡,肆意受纳。连席同乘,皆诐黩旧侣。密筵闲宴,必货贿常客。理合升进者,以为己惠。事宜贬退者,并称中旨。谓贩鬻威权,奸自不露,欺主罔上,谤议可掩。先帝寝疾弥留,人神忧震。谧托病私舍,曾无变容。国讳经旬,甫暂入殿,参访遗诏,觇忖时旨。以身列朝流,宜蒙兼带,先顾不逮,旧位无加,遂崇饰恶言,肆丑纵悖,讥诽朝政,讪毁皇猷,遍蚩忠贤,历诋台相。至于蕃岳入授,列代恒规,勋戚出抚,前王彝则,而谧妄发枢机,坐构嚣论。复敢贬谤储后,不顾辞端,毁折宗王,每穷舌杪。皆云诰誓乖礼,崇树失宜,仰指天,俯画地,希幸灾故,以申积愤。犯上之迹既彰,反噬之情已著。请免官削爵土,收送廷尉狱治罪”诏赐死,时年五十二。子介,建武中,为吴令,治亦深切。民间榜死人髑髅为谧首,介弃官而去。荀伯玉字弄璋,广陵人也。祖永,南谯太守。父阐之,给事中。伯玉少为柳元景抚军板行参军,南徐州祭酒,晋安王子勋镇军行参军。泰始初,子勋举事,伯玉友人孙冲为将帅,伯玉隶其驱使,封新亭侯。事败,伯玉还都卖卜自业。建平王景素闻而招之,伯玉不往。太祖镇淮阴,伯玉归身结事,为太祖冠军刑狱参军。太祖为明帝所疑,及征为黄门郎,深怀忧虑。伯玉劝太祖遣数十骑入虏界,安置标榜,于是虏游骑数百履行界上,太祖以闻,犹惧不得留,令伯玉卜,伯玉断卦不成行,而明帝诏果复太祖本任,由是见亲待。从太祖还都,除奉朝请。令伯玉看宅,知家事。世祖罢广兴还,立别宅,遣人于大宅掘树数株,伯玉不与,驰以闻。太祖曰“卿执之是也”转太祖平南府,晋熙王府参军。太祖为南兖州,伯玉转为上镇军中兵参军,带广陵令。除羽林监,不拜。初,太祖在淮南,伯玉假还广陵,梦上广陵城南楼上,有二青衣小儿语伯玉云“草中肃,九五相追逐”伯玉视城下人头上皆有草。泰始七年,伯玉又梦太祖乘船在广陵北渚,见上两掖下有翅不舒。伯玉问何当舒,上曰“却后三年”伯玉梦中自谓是咒师,向上唾咒之,凡六咒,有六龙出,两掖下翅皆舒,还而复敛。元徽二年而太祖破桂阳,威名大震。五年而废苍梧。太祖谓伯玉曰“卿时乘之梦,今且效矣”昇明初,仍为太祖骠骑中兵参军,除步兵校尉,不拜。仍带济阳太守,中兵如故。霸业既建,伯玉忠勤尽心,常卫左右。加前军将军。随太祖太尉府转中兵,将军、太守如故。建元元年,封南丰县子,四百户。转辅国将军,武陵王征虏司马,太守如故。徙为安成王冠军司马,转豫章王司空谘议,太守如故。世祖在东宫,专断用事,颇不如法。任左右张景真,使领东宫主衣食官谷帛,赏赐什物,皆御所服用。景真于南涧寺舍身斋,有元徽紫皮袴褶,馀物称是。于乐游设会,伎人皆著御衣。又度丝锦与昆仑舶营货,辄使传令防送过南州津。世祖拜陵还,景真白服乘画舴艋,坐胡床,观者咸疑是太子。内外祗畏,莫敢有言。伯玉谓亲人曰“太子所为,官终不知,岂得顾死蔽官耳目。我不启闻,谁应启者”因世祖拜陵后密启之。上大怒,检校东宫。世祖还至方山,日暮将泊。豫章王于东府乘飞燕东迎,具白上怒之意。世祖夜归,上亦停门籥待之,二更尽,方入宫。上明日遣文惠太子、闻喜公子良宣敕,以景真罪状示世祖。称太子令,收景真杀之。世祖忧惧,称疾月馀日。上怒不解。昼卧太阳殿,王敬则直入,叩头启上曰“官有天下日浅,太子无事被责,人情恐惧,愿官往东宫解释之”太祖乃幸宫,召诸王以下于玄圃园为家宴,致醉乃还。上嘉伯玉尽心,愈见亲信,军国密事,多委使之。时人为之语曰“十敕五令,不如荀伯玉命”世祖深怨伯玉。上临崩,指伯玉谓世祖曰“此人事我忠,我身后,人必为其作口过,汝勿信也。可令往东宫长侍白泽,小却以南兖州处之”伯玉遭父忧,除冠军将军、南濮阳太守,未拜,除黄门郎,本官如故。世祖转为豫章王太尉谘议,太守如故。俄迁散骑常侍,太守如故。伯玉忧惧无计,上闻之,以其与垣崇祖善,虑相扇为乱,加意抚之,伯玉乃安。永明元年,垣崇祖诛,伯玉并伏法。初,善相墓者见伯玉家墓,谓其父曰“当出暴贵而不久也”伯玉后闻之,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死时年五十。史臣曰:君老不事太子,义烈之遗训也。欲夫专心所奉,在节无贰,虽人子之亲,尚宜自别,则偏党为论,岂或傍启。察江、荀之行也,虽异术而同亡。以古道而居今世,难乎免矣。赞曰:谧口祸门,荀言亟尽。时清主异,并合同殒。

译文:

江谧,字令和,济阳考城人。祖父江秉之曾任临海太守,是南朝宋时期廉洁能干的官员;父亲江徽曾任尚书都官郎、吴县县令,因得罪了太初,被杀害。江谧因此被囚禁在尚方监,直到宋孝武帝平定京城后才得以释放。他初任奉朝请、辅国行参军、于湖县令,勤勉有为,政绩突出。后来,宋明帝出任南豫州刺史时,江谧全力奉事,深得明帝信任,即位后被任命为骠骑参军。他的弟弟江蒙相貌丑陋,明帝常召见并戏耍他,江谧也始终恭敬对待。后来升任尚书度支郎,不久转任右丞,兼管比部郎事务。

泰始四年,江夏王义恭的第十五个女儿去世,年仅十九,尚未出嫁。礼官建议按成年人的礼制处理,诸王应穿大功之服。左丞孙敻上奏称:《礼记》规定女子十五岁行成年礼(笄礼),郑玄解释说,如果已许嫁,则在十五岁行笄礼;若未许嫁,则应在二十岁时行笄礼。射慈则认为,十九岁还未结婚仍属夭折,礼官违背经典,没有依据。于是博士及太常等官员被免职,接受赎罪处罚。江谧因参与这一错误议决,被杖打五十,剥夺了百天的劳绩。江谧又上奏说:“孙敻之前并未深入研究礼制,混淆了正确的说法,应按事例一同追责。”孙敻也因此被免职受赎刑。朝廷批准了这一决定。

之后,江谧被外放为建平王景素的冠军长史、长沙内史,兼管湘州事务。他为政严酷。僧遵是江谧的亲友,随他去当地任职,因犯了小错被关进郡狱,僧遵撕裂了自己三件袈裟来给狱中之友充饥,最后饿死。此事被有关部门弹劾,江谧被征召回京。明帝去世后,他因遇赦得以免罪,后任正员郎、右军将军。

齐太祖(萧道成)接管南兖州时,江谧任镇军长史、广陵太守,后来入朝任游击将军。江谧为人趋炎附势,善于迎合权贵。元徽年间末期,朝野都倾向于拥立建平王景素,江谧暗中与景素结交,景素事败后,他才侥幸免除灾祸。苍梧王被废后,政局不明朗,众人多存疑虑,只有江谧坚定地归附太祖,以原职兼任尚书左丞。昇明元年,升任黄门侍郎,左丞职务不变。沈攸之叛乱时,江谧提议授予太祖“黄钺”(象征最高军权的仪仗),此事后来被采纳。叛乱平定后,江谧升任吏部郎,逐渐受到太祖信任。后又升为太尉谘议,兼任录事参军。齐朝建立后,任右卫将军。建元元年,升任侍中。

后外调为临川王的平西长史、冠军将军、长沙内史,兼管湘州事务,先被派往地方上任,不久因骠骑将军豫章王萧嶷统辖湘州,江谧改任为长史、将军、内史,负责留守事务,职务不变。被封为永新县伯,食邑四百户。三年后,担任左民尚书。诸皇子长大、出阁时,都由江谧担任文武统帅。朝廷下令:“江谧出身寒微,本不该与世家贵族相比,但他确实有才能,适合委以重任,可升任掌管吏部。”江谧擅长文书行政,各地方治理都成效显著。

太祖去世后,江谧称病不出,众人怀疑他因不满太祖临终未重用自己而心生怨恨。世祖即位后,江谧仍不升官,更加怨愤。当时世祖身体不适,江谧前往豫章王萧嶷处请求私下交谈,说:“皇上不是因病,东宫也没有贤才,现在您打算怎么办?”世祖得知后,便将江谧外放为征虏将军、镇北长史、南东海太守。江谧尚未出发,皇帝便命御史中丞沈冲上奏其过往罪行,内容如下:

“江谧年少时轻浮躁动,后来习惯阿谀奉承,交友毫无道义,行事只求利益。尽管家族几代仕宦,被提拔至宋朝,但始终谄媚内外,收受贿赂,罪过严重,败坏法纪,朝中听闻都感到痛心。他携带黄金珠宝,只为讨好权贵。他曾认为沈攸之势力强大,终将得志,便投靠他,与之暗中结交;又因刘景素亲属地位显赫,众人拥护,便推荐自己的儿子,企图谋求不正当的权位。当时局势复杂,侥幸未被察觉。太祖整顿天下,志向远大,虽容其过往小过,仍给予重用,赐予超越常理的荣誉,将其列入功臣行列,与朝中贤士并列。但以往的微末之功,仅是文书小吏的贡献,如今却能享受与山河并列的赏赐,担任出入宫廷的重要职务。他本性轻浮,地位越高越显露出险恶,贪欲无穷,即使富有也永不满足。他在湘州任职期间,公然镇压盗贼,权势日重。后来担任吏部尚书,肆意收受贿赂,与旧日同伙一起,频繁同乘共车,私下宴会时,必有贿赂之客。该升职的,便说“这是我的恩惠”;该贬退的,便称“皇帝已下旨”。这明显是在贩卖权力,暗中贪污,欺骗君主,掩盖罪行。太祖病重时,全国人民都惊恐不安。江谧却称病躲在家中,毫无反应。朝廷大典延续十几天,他竟只短暂入殿,探问遗诏,揣测皇帝意图。身为朝廷官员,本应承担职责,却既未能提升地位,又未受任何提拔,反而蓄意编造恶语,诋毁朝政,攻击皇上的政绩,公开贬低忠臣贤能,攻击朝廷高官。他甚至歪曲国家制度:如藩镇出镇、功臣出镇,是历代不变的规矩,皇亲国戚出镇,是前代的制度,如今他竟妄自评论枢机要务,挑起非议。更有人妄加指责储君,不顾言辞端庄,诋毁宗室王公,甚至说他们违背誓约,不合礼制,公开指责天命无常,暗中期待灾祸降临,以发泄积怨。他犯上作乱的行为已有明证,对朝廷的背叛早已显露。请求免去其官职,收回爵位和封地,收押送交廷尉治罪。”

朝廷下令赐死江谧,时年五十二岁。其子江介,在建武年间任吴县县令,治理严厉,深得民心。民间有百姓把死者的头骨悬挂于街头,作为江谧的头颅示众,江介得知后,便弃官离开。

荀伯玉,字弄璋,广陵人。祖父荀永曾任南谯太守,父亲荀阐之曾任给事中。荀伯玉年轻时曾担任柳元景抚军府参军、南徐州祭酒、晋安王子勋镇军府参军。泰始初年,子勋起兵反叛,荀伯玉的朋友孙冲为将领,荀伯玉随其为部下,因此被封为新亭侯。事败后,荀伯玉回到都城,靠占卜为生。建平王景素听说后,邀请他,他没有前往。太祖(萧道成)镇守淮阴时,荀伯玉归附并结交,担任太祖冠军府刑狱参军。当时太祖被明帝猜忌,后被征召为黄门郎,内心忧虑。荀伯玉劝太祖派几十名骑兵进入敌境,树立旗帜,以示气势。果然,敌方游骑数百进入边界,太祖上报朝廷,仍担心无法留驻。于是命令荀伯玉占卜,荀伯玉占卦失败,未能成行。结果明帝却下诏恢复太祖原职,从此太祖对他更加信任。

随太祖返回都城后,荀伯玉任奉朝请。太祖让他看家宅,了解家事。世祖(萧赜)罢去广兴府,另建别宅,派人去主宅挖树数株,荀伯玉拒绝,立即上报。太祖说:“你坚持得对。”后来转任太祖平南府、晋熙王府参军。太祖任南兖州刺史时,荀伯玉转任上镇军中兵参军,兼广陵县令。被任命为羽林监,但未就任。

当初,太祖在淮南时,荀伯玉短暂回广陵,梦见自己在城南的楼上传话,有两个穿青衣的小孩对他说:“草中肃,九五相追逐。”他下来看时发现城下的人头上都长了草。泰始七年,他再次梦见太祖乘船在广陵北岸,见左右两侧的翅膀未能展开。荀伯玉问什么时候能展开,太祖说:“三年后。”荀伯玉在梦中自认是咒师,向太祖唾了六次咒语,结果六条龙飞出,左右两侧的翅膀全部张开,然后又收拢。元徽二年,太祖攻破桂阳,威名大振;五年,废黜苍梧王。太祖对荀伯玉说:“你当年的梦境,如今都应验了。”

昇明初年,荀伯玉仍任太祖骠骑中兵参军,被任命为步兵校尉,但未赴任,仍兼济阳太守,中兵参军职务未变。太祖建立霸业后,荀伯玉忠诚勤勉,常在身边侍卫。后来加授前军将军。随太祖进入太尉府,转任中兵参军,将军、太守职务不变。建元元年,被封为南丰县子,食邑四百户。后转任辅国将军,担任武陵王征虏司马,太守职务不变。后调任安成王冠军司马,再转任豫章王司空谘议,太守如故。

世祖在东宫时,专断权柄,违反法度。他任用左右亲信张景真,让他管理东宫的衣食、谷物、布帛,赏赐物品皆来自皇帝个人用度。张景真在南涧寺舍身斋时,有元徽年间的紫皮裤褶等物品,其余物品也与皇室相仿。在乐游设宴时,舞女们都穿着皇帝的衣物。又私自将丝锦等物品运往昆仑舶贩售,并命人下令防备通过南州水路运输。世祖祭拜陵墓返回时,张景真穿着白服,乘坐画船,坐在胡床之上,观者都怀疑是太子。内外官员都畏惧,无人敢言。荀伯玉对亲友说:“太子的所作所为,官府根本不知情,我若不揭发,谁来揭发?我不说,谁来担当这份责任?”于是世祖祭陵后,荀伯玉秘密上奏。世祖大怒,下令检查东宫。世祖返回方山时,天色已晚,将要停靠。豫章王在东府乘船迎候,将此事如实禀告皇帝。世祖当晚返回,皇帝也未关门等候,直至二更才进入宫中。第二天,皇帝派遣文惠太子、闻喜公子良,宣读张景真罪状,告知世祖。称是太子命令,将张景真逮捕并处死。世祖害怕忧惧,称病一个多月。皇帝仍怒意不消,日间在太阳殿午睡,王敬则直接闯入,叩头劝说:“国家刚得天下,太子无事却被责罚,人心恐惧,希望陛下前往东宫解释。”太祖于是前往东宫,召集诸王及亲信在玄圃园设宴至醉才返回。皇帝赞叹荀伯玉忠心耿直,越发信任他,军国机密之事多委托他处理。时人有语:“十道敕令,五道诏书,都不及荀伯玉一句话能起作用。”

世祖对荀伯玉心怀怨恨。临终前,皇帝指着荀伯玉对世祖说:“此人待我忠诚,我死后,人们一定会对他不利,你千万不要相信他。可以派遣他去东宫,担任长侍白泽,暂代南兖州刺史。”荀伯玉因父丧,被任命为冠军将军、南濮阳太守,尚未上任,又改任黄门郎,原有官职不变。世祖转任豫章王太尉谘议,太守职务不变。不久升为散骑常侍,太守职务不变。

荀伯玉心中忧虑,毫无计策,皇帝得知后,因他与垣崇祖关系很好,担心会互相煽动造反,于是特意安抚,荀伯玉才安心。永明元年,垣崇祖被诛杀,荀伯玉也一同被定罪处死。

当初,有擅长相墓的人看到荀伯玉的墓地,对他的父亲说:“你家将出显贵,但寿命不会长久。”荀伯玉后来听说此事,感叹道:“我一旦听到这个道理,哪怕今日就死,也心甘情愿。”去世时年仅五十岁。

史臣评论说:君主年老不侍奉太子,是坚守忠义的典范。应当专心臣事一人,保持节操不二,即使对孝顺父母的亲情,也应有所分别,才能避免私人私利的争议。观察江谧与荀伯玉的行为,虽然方法不同,但结局相同。在古代道德原则与当代现实之间,实在难逃败亡的结局。

赞曰:江谧因口舌之祸而家门败亡,荀伯玉因直言而被迅速诛杀。两位忠臣,本应受重用,却因时运不济,最终一同走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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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萧子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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